难得出一次门就遇到这种事情,真是难为他们了。
苏景殊叹了口气,“先生,中牟这种情况应该很少见,对吧?”
出门前爹娘还让他路过祥符县的时候去找二伯打个招呼,祥符县在京城和中牟县中间,他想着先在中牟玩几天,回去路过祥符的时候再在二伯家住几天,玩痛快了再回京城。
现在这麽一弄他都不敢说祥符县令是他伯伯,万一在祥符也遇到这种事情,他算不算把他二伯给坑了?
爹娘说二伯为官素有贤名,不然也没法在祥符当县令,但是他们来之前打听到的李城南名声也不错,谁知道来了之後会是这样?
他不是信不过二伯,只是长这麽大就在小时候和二伯接触过,後来给祖父守完孝二伯就又当官去了,他也不知道二伯当官时是什麽样子。
万一,他是说万一,万一他们家二伯和李城南一样,要麽对不起百姓要麽对不起二伯,他怎麽办?
更闹心的是,回程的时候也要和金大腿一起,他只是去玩倒没什麽,关键是二伯扛得住吗?
唉,真愁人。
公孙先生见多识广,能不能讲一讲以前去过的地方?
他听不听无所谓,主要是讲给小光国公听,人家皇长子这辈子第一次出京城就遇到这些事儿,从此一蹶不振再也不想出门了该怎麽办?
赵仲针小鸡啄米般点头,就是就是,快让他听听包大人在外为官时的所作所为,他现在急需好榜样来压下坏印象。
公孙策看不出这两个小子哪儿像一蹶不振,比起拿好榜样来压下坏印象,他觉得这两个小家夥更想听他们包大人在外除暴安良的光辉过去。
行吧,那就来讲讲他们包大人当初是怎麽当县令的。
包大人是庐州人,考中进士後在外为官,因父母年迈不愿他离家就辞官回乡奉养父母,直到双亲离世守完孝才重回官场。
民间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家族里有一个有出息的,亲朋好友都会赶着来寻求庇护。
就像他们俩刚才说过的周家一样,周家当家经商发家之後帮扶族人,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吧,不是所有人都知恩图报,世上多的是仗势欺人之辈。
赵仲针点头,“我懂,就和那些地痞流氓一样,仗着有个恶霸头子就胡作非为,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有多大本事。”
苏景殊小声提醒,“包大人不是恶霸头子,顶多他的亲戚是恶霸。”
公孙策:……
好像并没有好哪儿去。
回归正题,包大人有一段时间在老家庐州为官,他的那些亲朋旧故以为可以借着包大人的权势牟利干了不少坏事,甚至连官府上门都敢叫嚣他们有後台官府管不了他们。
包大人出了名的刚正不阿,自然不会容忍有人借他的名义扰乱官府行事,那些人敢借他的名义他就敢大义灭亲,灭了几次之後就没人再敢打着他的旗号胡作非为了。
当官就是这样,不知道什麽时候就能遇见糟心事。
不过大部分官员都明事理,且仕宦避本籍,很少会有人到家乡为官,这样就能避免家族势力太大影响朝廷对州县的治理。
官员和地方大族勾结在一起的事情很常见,但是像中牟这种地痞流氓明目张胆的欺压百姓还和官府叫板的真是头一次见。
官员勾结地方又不是什麽值得宣扬的事情,藏着掖着还不够,大肆宣扬只能说是活够了想找死。
这不,中牟的恶霸们撞上惹不得的人了吧。
苏景殊和赵仲针小声嘀咕,怎麽天底下的地痞无赖嚣张的时候都是一个样子,动不动就官府没资格管他们,不想让官府管就自己立国去吧,看看能撑几天。
中牟的恶霸没脑子,一群没脑子的恶霸都能在中牟作威作福,李县令你反思反思。
俩人吐槽完举手提问,“公孙先生,包大人当过县令吗?”
公孙策点点头,“当倒是当过,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们包大人守完孝後出任天长县令,当时还遇到过一件颇为棘手的案子。
有一农人到县衙报案说有歹徒割掉了他们家耕牛的舌头,告到县衙求包大人捉拿罪犯为可怜的耕牛伸冤。
可牛是在他家里被割去舌头的,农家晚上无人外出,村子里也没什麽动静,就算官府去查也找不出线索。
赵仲针歪歪脑袋,“会不会他们家想吃牛舌,怕耕牛无缘无故死了官府追究所以恶人先告状?”
“不会,肯定是熟人犯案。”苏景殊摇头,“村子里会养狗,外面有动静的话惊动不了人也会惊动守夜的狗,除非在外面溜达的是熟人。”
本朝杀耕牛犯法,连皇帝想吃牛肉只得靠运气等老死或者意外身亡的牛。
金大腿觉得想吃肉可以偷偷割一块,但是农人知道耕牛有多宝贵,就算是三岁小孩儿也不会因为嘴馋去伤害耕牛。
他们连牛肉是什麽味儿都不知道,不可能因为嘴馋去吃牛,更不可能精准到吃牛舌。
粮食不够的时候宁可饿着人也不能饿着耕牛好吧,不要小瞧耕牛在农人心中的地位。
所以肯定是熟人犯案。
公孙策笑了笑,“景哥儿说的没错,的确是熟人犯案。”
凶手割去牛舌无利可图,而牛没了舌头一定会死,牛死了牛主人就要吃挂落,所以这事儿必定是私仇旧怨。
杀耕牛犯法,包大人就让那农人回家宰牛卖肉引罪犯上鈎。
民间不许杀耕牛,但牛和人一样也会意外死亡,乡里乡亲的不会因为牛死了就将人告上官府,只有凶手看到牛主人杀牛才会迫不及待状告牛主。
果不其然,牛主人肉还没卖完,割牛舌的凶手就到县衙自投罗网了。
赵仲针猜错了也不生气,心道好官就要像包大人这样才行,“包大人这样的才是好县令,要是所有的官员都和包大人一样就好了。”
苏景殊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小生附议。”
公孙策没忍住笑了一声,多大点儿的娃就“小生”?
天下所有的官员都能和包大人一样自然是好的,但是正是因为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和包大人一样,才更显得包大人这样的官难得。
“县城乃至府城要断的都是这些家长里短的案子,案犯落网顶多打几板子,连刺配充军都少见。”公孙策说道,“包大人在天长县当了三年县令也只遇见这麽一个有趣儿的案子,不要把民间想的多可怕,绝大部分百姓都只想安生过日子。”
百姓想过安生日子,官员也想治下太平,十全十美的好官不多见,恶贯满盈的坏官也不多见,能无灾无难度过任期已经很不容易,多的是官员想要这种平平无奇。
赵仲针撇撇嘴,“官员想治下太平没有错,但也不能明知道两边有冲突还不管不顾和稀泥。”
他们刚来那天就被那群地痞勒索,这种事情告到县衙县令应该把那些地痞关起来或者打板子,结果可好,只说了几句就把他们全轰出来了。
也就是他们带的人多,不然当天晚上就得被那些地痞流氓抢光行囊。
公孙策摸摸胡子,“此事的确是李县令做的不妥。”
苏景殊瞅瞅旁边气鼓鼓的金大腿,再看看见多识广的公孙先生,扭扭捏捏小声问道,“先生,您和包大人经常微服私访吗?”
公孙策想了想,回道,“没有经常,一年顶多有个两三次。”
大人没回京城之前倒是经常微服私访,不过那是外放为官管的事情少,开封府的事情又多又杂,回京之後就没空到处跑了。
“公孙先生,我问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赵仲针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您和包大人微服私访的时候从来没有被人认出来过吗?”
公孙策:……
能被认出来的只有包大人一个,不包括他们。
包大人自个儿溜达,其他人去别处溜达,百姓认不出他们所有人。
“殿下,微服私访也可以留在客栈不出门。”
公孙策勉强找出个委婉的说法,就算包大人不在场他也不太想说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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