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丞一看金启星的脸上挂着泪珠, 也慌了:“你别哭啊, 别哭别哭。”
虽然不知道三弟和江言喊什么, 但八成是因为自己的听觉。金丞连忙蹲下,给弟弟小心翼翼地擦掉眼泪:“不哭了啊,哭花脸就不好看了, 笑一个,快给二哥笑一个。”
白洋从桌上拿纸巾盒。没想到金丞还有这样一面,面对弟弟的时候他真像个哥哥。
等等,这句话好像有点废话啊。
“别哭了,你瞧,你二哥都着急了。”白洋也加入了哄孩子行列,“今天可是过年,大过年的,可不许掉眼泪。”
金启星哪里管什么“大过年的”,过年和二哥有什么关系?他哭得更大声,甚至都有点儿刺耳,因为他的人生里从来没遇到过听不到的人,而这个人又偏偏是家里人。最后他在金丞的耳边大声喊:“现在好了吗?现在能听到了吗?喂喂喂!”
金丞不愿意让他难过,看向了白洋。
白洋拿本子写:[他问你,能听到了吗?]
“有时候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医生说不碍事,过了年就好。”于是金丞立即和弟弟撒谎,“你妈妈还好吗?你那个哥哥回来了吗?”
大概是被这句话安慰到,金启星哽咽着止住了哭声。他学着大人的样子拿笔写字,写着写着又来了难受劲儿,放下笔和纸,再一次扑向了江言。
“你坏!你怎么不告诉我二哥病了!我可以找医生!”金启星怒视着他。
江言上一次和这么小的孩子发生吵架,大概还是10岁。作为一个成年人,他自然不会真和金启星发生矛盾:“我那不是怕你难受?”
“可我现在也很难受啊!你没有照顾好他。”金启星叉着腰。
这吵架的模样还真有点儿像金丞。江言头一回遇上这种兄控,进门之后不分青红皂白先打了自己两顿。“我们每个人都不好受,但是医生已经说过了,他目前只能靠调节心情来治疗。”
说着,江言蹲了下去,用吓唬小孩儿的语气:“你再这样哭下去,你二哥心情不好,可能就会影响耳朵呦……”
金启星吸了下鼻子,愣了。
“只要让他每天都高高兴兴的,他的耳朵就能好起来。”江言递给他纸巾盒。
金启星主动地接过纸巾,开始乖乖地擤鼻子:“你没骗人?”
“你觉得我是会骗人的人么?我长得就是一副好人的面相吧?”江言笑了笑。
金启星警惕地看着他,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总算是止住哭声,金启星被带着洗了一把脸,金丞还偷偷挖了一指头江言的昂贵面霜给弟弟用。“哇,香喷喷的,快让二哥亲一口!”
金启星被亲了一大口,在笔记本上写:[二哥我好想你,你的耳朵到底是怎么生病了?是不是比赛啊?]
一定是啊!金启星知道跆拳道比赛什么样,很激烈的!要是对手一脚踹在耳朵上,那不就受伤了吗?
“不是不是,我们比赛很安全,我们身上都有护具。头盔可厚可厚了!”金丞连忙解释,“晚上你想吃什么?二哥给你做饭!”
金启星虽然心里悲伤,但人还是机灵的,写道:[只要不吃二哥的手艺,我吃什么都行。]
“嘿!你小子!气我!”金丞戳了戳他的脑门儿,把他抱出洗手间。
一出洗手间,就遇上了江言。江言脱口而出:“都多大了还用抱?”
金丞脚步停下:“你说什么?”
这是冲着自己来的。金启星马上抱住二哥的脖子:“哼,二哥有力气就愿意抱我,二哥对我好。不管我多大了,二哥永远是我二哥。我的钱就是他的钱,你不要管我们啦。”
“我……”江言刚要开口,恰逢白洋路过,一把给他薅到了旁边。白洋简直无语:“人家小星星才多大?你至于吗?”
“白队,我这是未雨绸缪。”江言一板一眼地说,“毕竟金启明那个狗东西已经有前科了,万一这种基因遗传怎么办?”
“瞎说八道,赶紧去厨房开饮料去。”白洋哭笑不得。
屋里多了一个小孩儿,过年的气氛莫名充足起来,欢声笑语也多了。金启星是个活宝,一会儿开电视,一会儿给二哥表演翻跟头和小狗叫,一会儿又吹气球。吹完了气球就拿到头顶蹭蹭,然后吸在墙上,拼出了“金丞”这两个字。
江言越看越觉得有问题,10年之后要小心防范。
到了晚上,江夜灵和周木兰先过来了一次,送了不少饭菜,然后她们再去陪花咏夏。她们离开没多会儿,叶合正来了,也是送了好多东西,最后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亲手放在了金丞的手里。
“师父这个太多了。”金丞一摸,好家伙,板儿砖一样的厚度。
叶合正摆摆手,写道:[不多,以后你不用担心别的,好好养病。]
“谢谢师父,我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康复。”金丞眼眶发酸。
叶合正陪他们到11点,还给金启星也发了个小红包。等他一离开,金启星倒是当起了大王,从背包里拿出两个红包:“这个是我妈妈给的,这个是我的。”
一个厚厚的红包往金丞手里塞。金丞推脱:“你是不是脑袋不清楚了?这是过春节,是我给你发红包。”
“唉,别拒绝了,这也算是你弟弟的一份心意。”白洋一边说一边写,他的意图就很私人,完全是偏向金丞。金启星他还有妈妈,金昭是他爸爸,将来他不会缺钱,还会继承一大笔。金丞不一样,所以金启星给他什么,白洋都觉得没问题。
江言也这样想,本来金家就欠他们母子俩。
“那……那我就收啦!谢谢小星星。”金丞把红包收在一起,太好了,这些钱将来都用在训练上。
一过了凌晨,楼下就开始有人偷偷放鞭炮了,还不止是一个人。金丞抱着弟弟在阳台看放花,一朵朵漂亮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燃放成绚烂的花朵,照亮金丞的脸蛋儿。他想象着这些烟花的声音,不难,毕竟自己不是天生耳聋,听过。这样一想,金丞又乐观了起来,和天生耳聋的人相比,他已经拥有太多太多。
不知不觉间,旁边又站了两个人。江言站在金丞的后头,白洋站在他旁边。
金启星很喜欢白洋,觉得他温和,好接触,所以一直在和白洋说话。金丞看着白队的侧脸,有几句话一直想问,但是又觉得太煞风景。今天不是除夕吗?白队为什么不回家?
当白队看向那些绚烂的烟花时,目光里也有一点微微出神。
但这是白队的家事,金丞不能过界。等过了凌晨,到了第二个农历年,中国人血脉觉醒,这才认定新一年来临了。白洋又去厨房下了一顿饺子,大家吃完才算正式过年。江言怕白洋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执意要送,又被白洋拒绝了。
“不用送,就对楼的事。”白洋指了指对面。
“真的吗?你一个人……没事吧?”江言意有所指。
“没事,我回去就睡了,你好好陪他们。”白洋拍拍他的肩。当他一个人走出单元门时,空气里还有着燃烧过的气味,白洋呼出一口白气,说了声“春节快乐”。
而江言面对的,则是事态的再一次升级,金启星要和金丞睡一起。
“不行,你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要和你哥一起睡呢?”江言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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