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找裁判啊!”陶文昌朝着下方疾跑。
主裁刚刚将两人强制性分开,金丞终于察觉到体力不行了,这是一种后知后觉的疲惫。他的脚尖勾到了江言的下巴,再接着一拳从天而降,像暴打一样击中江言的心口。江言被打得后退两步,金丞想要追击但虚飘了一下,两人像进行拖延战术,出现了一次贴靠。
贴靠在正式的比赛当中太常见了,可他们这场比赛中却是头一次。金丞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抱江言的可能了,赖着不走一样,隔着道服和护具,留恋不舍地与他拥抱了一瞬。
江言的眼睛里有闪动。他的两条手臂垂直向下,下巴微昂,目光直视着看台的最高层,眉心开始往中间皱。一开始这皱起非常不明显,随着呼吸的加重,时间的推移,皮肤像是被什么情绪挤出了深深的褶皱,凝固在他两道眉毛当中,要永恒地镌刻下去,再无其他。
那闪动也是,将场馆里的灯光都凝聚此刻,吸收了所有的声音,想要成为一段记忆进驻江言的脑海。但随着闪动的消失,冰冷的光重新回到了江言的双眼,他拒绝了一切,后撤两步,一把将金丞狠狠推开。
青红双方比分已经到了46:45,看不懂的人说“难分胜负”,看得懂的人说“两败俱伤”。
“停!”直到一声响起。
不是主裁喊的,主裁不会用中文下达口令。本次联盟赛的委员会会长刚刚得到了叶合正和花咏夏两位的申请,他们的徒弟今天状况不佳,比赛到此为止。所有武术比赛都要扎根在“安全”两个字上,没有安全就没有一切。
倒计时就在这一刻归零,金丞被狠狠地推开了,最后一个拥抱仓促结束。但这也算不上真正的拥抱,只是自己主观意义上的求“抱抱”,江言并没有看他,更没有伸手回应。
该,应该的,江言他做得没错,他不该抱自己。
叶合正两三步冲进了竞技场地,不顾一切地摘掉了金丞的头盔:“纸呢!谁有纸巾?”
王清清和顾梦瑶正在找人要纸巾,还没过来,叶合正心疼地用手擦拭着金丞脸上的鼻血。
而另外一边,花咏夏踉跄了一下才走过来,站在江言面前想要问很多事情。你和叶家孩子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没有说出口,先从陶晴绿手里接过湿纸巾:“快,擦擦嘴上的血,怎么会这样呢?护齿没咬住吗?舌头破成什么样了?”
他很担心,因为护齿如果咬不住,极有可能把舌头磕出一个大血口。花咏夏年轻时候就见过别人这样失误,最后还上了医院,给舌头缝针。他自己也咬过舌头,知道这有多疼,但现在江言仍旧一动不动的,就像没了痛觉。
不少人朝着竞技场靠拢,万众瞩目的联盟赛最后居然以双方挂彩而结束?但仔细一想,这个结局丝毫不意外,两家注定这样。
花咏夏心口猛跳,心里有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测,见江言流血了又急火攻心,说话都气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就是你说的那个……”
江言这才接过湿纸巾,用力地擦了一下嘴角,淡淡地说:“不,他不是,他不再是了。”
不再是了?那就是他真的是?花咏夏急得往前一步,想要问清楚,江言是不是让叶家的人给骗了啊?
而另外一边,金丞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了:“我没事,我没事,师父你别擦我了,花……”
“花家的人下手就是重,早知道我就不该同意这场比赛。”叶合正恨不得自己替金丞流血。
“花咏夏他少了一个肾!”金丞一口气说完了。
“什么?”叶合正的动作忽然停下来了。
话音刚落,竞技场里爆发出阵阵惊呼,就发生在他们身后。方才冲下看台的花咏夏像是昏厥了,面色苍白地躺在他大徒弟的怀里,陶晴绿和陶含黛慌了一下,而后立即跑向看台看手机叫救护车。
场上乱得不行。
“师父?师父?”江言轻声叫他,原本他计划中是欢乐的一天,结果以惨剧收场。杂乱当中有脚步声朝他飞速靠近,江言回过头去,叶合正和金丞,还有王清清和顾梦瑶,正朝着他们这边跑过来。
祝白白第一时间挡住他们。
叶合正被挡住了,看向了江言。
江言仇恨地回视着这几个人,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别靠近我们。”
第133章 记仇
救护车来很快, 将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场面再次打乱。医护人员的脚步声、众人惊呼声,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拍照声,人间当真百态。
“别拍了别拍了!”付青云拦着拍小视频的人, 虽然他说过花咏夏的坏话,但不允许别人拍他。
但看热闹的人还是高高举着手机, 非要把这一口人血馒头吃下去。
付青云看了一眼他是哪个道馆,然后一巴掌将他的手机给扇到地上:“让你别拍了!听没听见!”
而江言已经顾不上别人拍不拍, 当救护车抵达场馆门口时不顾一切地抱起了花咏夏。花咏夏瘦,横抱起来一点都不难, 在江言怀里像没什么重量。他连道服都没换, 身上还穿着昂贵的电子护具。
当他把师父小心翼翼放在救护车的床上时, 江言深深地后悔了。
他就不该答应今天这场联盟赛, 不该让师父和叶家见面。人为什么要争这口气呢?见了面,师父还是会被气到晕倒。一笔一笔账往江言的心里记着,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道, 只知道数不清。
要是师父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江言不敢想。
在他记忆里,一开始的花咏夏并没有这样虚弱,而是很能打的一个人。他笑颜如花, 爱开玩笑, 总是趁着休息的时候吃零食, 不爱喝白开水,每天都喝汽水儿。他偷偷交给自己一套致敬的方式, 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有的时候, 妈妈和木兰工作忙, 来不及开家长会,来不及做家庭活动作业,都是花咏夏代替了“父亲”这个位置, 大手拉小手。
江言不敢想,也就不想去原谅。
“救护车只能跟着上一个家属啊!”医务人员挡在车门口。
眼前可不止是一个人,江言、陶家姐妹、祝白白,4个人横站了一排,像是每个人都要往上挤。而在他们的后头,还有几个人,一股脑儿地跟来了。
叶合正跟了出来,直到亲眼看着昏迷的花咏夏躺在病床上,看到他的爱徒们慌不择路,他才开始反应过来什么叫“少了一个肾”。
怎么会这样?以前人不是好好的嘛,怎么会少了一个肾?怎么会生病了?
“谁上去?”医务人员见他们抉择不下,又问了一遍,“时间紧张,我们车不等人的!”
“我上!”叶合正终于按耐不住,从后排走到了最前排。
他的声音在江言耳边一响,就像给江言的心口开了一枪。他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叶合正凭什么?他和师父认识么?现在装什么好人!
江言将人拦住,和这个不算熟悉的男人平视:“你有什么资格上去?拦着他!”
祝白白都快哭了,他的身高其实还没有叶家的顾梦瑶高,但还是展开了双臂将比自己高许多的叶合正拦下。“你们家的人都滚开!”
“你说什么!”王清清往前了一步,势头很猛。
陶含黛和陶晴绿立即也对着上前,挡住了王清清。顾梦瑶面对面地杵在了陶晴绿的正对面,哪怕她们一起参加了国训队,住过一个宿舍,在师门面前仍旧会维护自己的师父。
千钧一发,势如水火,两边看着马上就要再打起来。江言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坐在病床旁边的板凳上,握住了花咏夏冰冷苍白的那只手:“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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