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兰在雄虫怀里轻轻点头,金色的发丝扫过西瑞的下巴。
二十五年的光阴在他身上刻下太多痕迹,每一道伤疤都是一段无人知晓的孤军奋战。
西瑞突然将脸埋进阿塔兰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玉白的肌肤上。
“对不起...”西瑞的声音闷闷的,“我本该在你身边的。”
下一秒,阿塔兰眨了眨眼睛,抬起手,犹豫了一下,终于抚上西瑞的黑发。
“不要这样觉得,Cerie,那都不是你的错。”
窗外,黎明前的黑暗正在褪去。
西瑞抬起头,在晨光中凝视阿塔兰的脸庞——那些细纹,还有不再如同当年明亮鲜艳的金瞳。
这就是他爱的人,不是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年轻首领,而是一个伤痕累累却依然骄傲的君王。
有着被权力浸润之后上位者的锋利,却也有着——与当年一般无二的一颗真心。
“如果是这样的,让我重新了解你吧,”
西瑞握住阿塔兰的手,十指相扣,
“每一天,每一夜,每一个呼吸。”
他的嘴唇轻触那些苍白的指尖,
“我会爱你的一切,包括那些你觉得自己不够好的部分。”
闻言,阿塔兰的呼吸乱了节奏。
二十五年来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他忽然明白,这二十五年来他等的完全心甘情愿。
因为,年少的时候遇到了太惊艳的那个人。
别说是二十五年,就算再久,阿塔兰也会等下去。
因为真真实实的爱过与被爱过,所以容不下任何将就,容不下任何替代,不允许任何其他的。
爱就是爱。
Cerie就是Cerie。
晨光透过纱帘,为两人镀上柔和的金边。
西瑞听见,阿塔兰很轻很轻地说:
“我也...很爱你。”
“真的很爱。”
第147章
因为大殿下赫迪斯怀孕, 所以,很多事情都交给了霍斯处理。
最近讨论比较激烈的有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阿塔兰陛下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只黑发雄虫, 与阿塔兰陛下几乎是形影不离。
第二件事情是,林克伯爵的雄子, 林莫阁下,要与奥贝迪家主的独子, 奥贝利少爷联姻了。
之前林莫挟持雄虫的事情,其实不能激起太大的火花,雄虫保护协会的介入,也只是让林莫罚款了一部分金额就无罪释放了。
但是, 林莫和大殿下一派已经达成了协议, 而这段时间, 陛下也经常召见霍斯。
今天也是。
王廷内,
会议室。
耸的穹顶上垂挂着绣有鸢尾花纹的深红帷幔,
阳光透过哥特式彩绘玻璃窗投射进来, 在地面拼花大理石上洒下斑驳的瑰丽光影。
十二人座的橡木长桌表面打磨得如镜面般光亮, 边缘雕刻着繁复的藤纹。
阿塔兰端坐在首席的高背王座上,那鎏金椅背上镶嵌着王室纹章,扶手处包覆着深蓝色的天鹅绒。
他面前摊开的羊皮卷轴用银质镇纸压着, 羽毛笔斜插在墨水瓶中。
西瑞懒散地靠在右侧首位的座椅里, 椅背比王座略矮三分,却同样精雕细琢。
长桌边上的几个釉彩花瓶, 其中插着今晨刚采摘的黄金鸢尾——当然是西瑞去摘的。
摘花送美人嘛, 玩的就是个情调。
当霍斯推开雕花橡木门时,门轴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几位老臣陆续入座时,座椅碰撞发出金属轻响。
西瑞突然伸手拨弄了一下花瓶里的黄金鸢尾, 花朵的影子在他含笑的黑色眼眸中跳动。
阿塔兰瞥了他一眼,眼中似乎有几份水色。
金线刺绣的衣摆垂落在王座两侧,在晨光中流转着威严的光泽。
他将那一头璀璨的金发高高束起,王冠上的宝石折射出冷冽的光芒,衬得那张轮廓分明的艳丽面容愈发凌厉。
右手边的席位却与整个庄重的氛围格格不入——西瑞懒散地倚在鎏金座椅上,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
他今日难得穿了正式的黑色礼服,却依然掩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风流气度。
黑发垂落额前,衬得那双如墨的眼眸愈发深邃,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参见陛下。”
霍斯恭敬地弯腰行礼。
余光却忍不住瞥向那个吊儿郎当的雄虫——这家伙居然敢在御前如此放肆?
“嗯。”阿塔兰微微颔首。
霍斯惊讶地发现,素来冷峻的陛下唇角竟浮现出一丝罕见的柔和。
那双常年结冰的金色眼瞳,此刻映着晨光,竟显出几分温度。
西瑞忽然动了动手指。
没人注意到在会议桌下面,他伸手悄悄缠上王座扶手上陛下的指尖。
阿塔兰睫毛轻颤,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轻轻勾住了。
霍斯正欲汇报,却见陛下抬手示意暂停。
阿塔兰陛下突然开口:
“听说,林克伯爵已经公开宣布,林莫要和奥贝利联姻了。”
“是。”霍斯点点头。“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林莫和林格尼都掌握在他们手里,一明一暗,林克伯爵近些年来所有的入账出账、做的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基本上都有证据。
而且之前,林克伯爵暗中鼓动二殿下和大殿下打擂台,又利用高级雄虫来做诱饵,甚至还是暗杀高级雄虫的幕后主使。
二殿下阿弥亚离开主星之后,林克伯爵这才忍不住露了马脚。
现在大殿下这边的势力,已经查上了林克伯爵,林克伯爵自然需要拿别的势力来扩大自己,这个时候,正好奥贝利少爷成年,并且很得奥贝迪伯爵的宠爱,就是希望为他找一个好的雄主。
他们之间这样一拍即合,就定下了联姻之事。
正好。
阿塔兰陛下的意思就是,要林克名利双失,要公开审判,要把这事闹得轰轰烈烈,光明正大。
如果按照平常来说,这件事情应该是大殿下来办的,现在,大殿下怀孕,很多事情出面不方便,基本上都是霍斯或者伊安出面了。
不过伊安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大殿下身边,处于一个拉都拉不走的状态。
“福尔希,雷克罗,你们到时候也参加婚礼去,霍斯,带好第一军团的兵力,时间一到就围住整个伯爵府。”
阿塔兰想了想,吩咐道。
“遵命,陛下。”
几位从起义军时期就追随阿塔兰的心腹老臣互相交换着眼色。
他们的忠心无可质疑,这些年来也从未变过心,都是为着阿塔兰陛下出生入死的角色。
只是,他们看向西瑞的目光中掺杂着惊疑与揣测,仿佛在审视一个突然出现的幽灵。
军务大臣福尔希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的伤疤——那是当年与陛下并肩作战时留下的。
他的视线在西瑞俊美的侧脸上来回扫视,眉头越皱越紧。
——太像了,这慵懒的坐姿,这玩世不恭的神态,甚至连指尖转笔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诸位在看什么呢?”
阿塔兰陛下清冷威压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几位老臣慌忙收回视线。
他们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陛下已经站起身,而西瑞正姿态随意地把玩着陛下垂落的绶带。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却又自然得仿佛重复过千百次。
“没、没有...”
大臣低头应答时,余光瞥见西瑞正凑在陛下耳边说着什么。
陛下向来不喜别的虫族近身,此刻却任由那只雄虫越靠越近,甚至微微侧首倾听。
更令人震惊的是,陛下冰封般的唇角竟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几位老臣和霍斯一起退出会议室时,正巧遇上了门外的大侍官凯德,凯德脸上的表情已经跟“天塌了”没什么区别了。
凯德身为陛下的大侍官,理论上来说,是最了解陛下日常的,这个雄虫的突然出现,自然是瞒不过凯德的。
可是,凯德居然是这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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