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阿塔兰陛下微微挑眉, 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知道?你不是说你是孤儿。”
“对啊,我是孤儿, ”
西瑞说着, 一步一步走上那雪色的地毯,靠近阿塔兰,
“但是, 我就是知道Cerie, 兰塔,还有三十七星系的战争。”
雄虫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目光堪称是冒犯地直视着阿塔兰陛下, 随着他的靠近,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愈发微妙。
微微皱眉,阿塔兰陛下似乎想要说什么, 却又硬生生地忍住了。他的目光在西瑞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声音低沉而冰冷: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兰塔,是Cerie告诉你的?”
西瑞已然走近了,完全地靠近了阿塔兰。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与阿塔兰陛下对视,甚至伸手拉住阿塔兰的手,隔着雪色的手套,轻轻地、暧昧地摩挲着。
阿塔兰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形状修长,哪怕隔着手套,也能感受到那种如玉竹般的质感。
西瑞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深意。
然而,
下一秒,
阿塔兰背后的骨质翅翼猛然掀开了华丽的帝衣,锋利的尖端如同刀刃般直指西瑞的手腕。
那翅翼的边缘吹毛断发,只需稍稍用力,便可以轻易割断西瑞的手。
“放肆!”
阿塔兰陛下冷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还不退下!”
翅翼的尖端微微颤动,仿佛在警告西瑞不要轻举妄动。
见状,西瑞却勾唇一笑,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他的目光依旧锁在阿塔兰陛下的脸上,问道:
“兰塔,为什么不愿认我呢?”
“我们彼此这么熟悉,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
雄虫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久远的记忆。
他的手指依旧轻轻摩挲着阿塔兰的手套,动作带着不自知的暧昧坚定。
“你怎么可能认不出我呢,兰塔?”
西瑞的声音中带着失落,
“嗯?为什么不想认我?”
一瞬间,阿塔兰陛下的瞳孔微微收缩,眼中的冷淡与疏离仿佛被什么击碎,有什么尽数崩塌了。
他锋利的翅翼依旧指着西瑞的手腕,但尖端却微微颤抖,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那段被时间掩埋的过去,或许正是今晚被迫揭开的时候。
阿塔兰陛下的声音压抑,难以掩饰情绪:
“二十五年过去了,你如果真的是Cerie,怎么可能容貌未变。”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难以掩饰疲惫和怀疑,
“别玩这种手段,没有意义。”
可即使这样说,阿塔兰陛下的目光依旧锁定在西瑞的脸上,浅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翅翼的尖端依旧指着西瑞的手腕,但动作却不再那么坚决。
“你如果是Cerie的孩子,”
阿塔兰陛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柔和,仿佛在试图说服自己,
“Cerie是我的……挚友,我会代他抚养你、照顾你。”
西瑞看着他,眼中温柔而坚定:“兰塔,我就是Cerie。”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他的目光直视着阿塔兰,眼中没有丝毫躲闪,只有深深的笃定。
阿塔兰陛下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闭上眼睛,翅翼的尖端渐渐收回,重新隐没在帝衣之下。
神情中透露出几分疲惫和无奈,在这一刻,所有的冷静与理智都被打破。
常规崩裂,可阿塔兰居然觉得欢喜。
他苦笑:“怎么可能……”
西瑞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深邃:“真的是我,兰塔。我回来了。”
房间内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犹如当年。
阿塔兰抬眸,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他低声说道:
“如果你真的是Cerie,你怎么证明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在眼前啊。
西瑞看着他,手上用力,脱掉了阿塔兰的雪色手套,露出阿塔兰右手掌心斑驳的疤痕:
“兰塔,还记得这个伤疤吗。”
“那个时候,你断了一条翅翼,这是你背着重伤的我,攀爬第五峡壁时候留下的伤。”
西瑞摩挲着阿塔兰伤心的疤痕。
“九十五米高的徒手攀爬,军医看到我们的时候,急的都快哭了。”
西瑞又摸上阿塔兰指尖的疤痕。
“还有这里。”
“掩埋的废楼里面,我被埋在了下面,你拼命的用手挖坍塌的废墟,挖了多久?你自己知道吗?”
“那个时候,我还有意识,我知道你会来救我,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我,就像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一样。”
阿塔兰身上的那么多伤痕,是二十五年前Cerie存在过的证明。
阿塔兰呆呆的站在那,眼里还残留着真切的、罕见的、不属于君王却属于阿塔兰的茫然。
金色的眸子里一闪一闪,滚烫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君主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他在流泪。
当年,所有证据都说Cerie投敌叛逃的时候,他没有哭,可现在Cerie在二十五年后回来了,阿塔兰却倏忽流泪了。
压抑了整整二十五年。
等了整整二十五年。
纵使是虫族,又有多少个二十五年可以等呢?
阿塔兰只花了两年爱上Cerie,当年分明众所周知、却未曾宣之于口的爱,押下了阿塔兰接下来的整整二十五年。
爱的,怨的,恨的。
苦痛难忍。
太疼了。
被西瑞攥着的指尖微微颤抖,阿塔兰执拗又咬牙开口,君王失态,竟是有恨意的:
“好,既然是你,那我问你,当年为什么要走!既然你走了,现在又为什么要回来!”
“你、到底有没有背叛我?”
“兰塔,你相信我会背叛你吗?”西瑞轻声问道,像是怕惊扰。
雄虫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仿佛在试图安抚阿塔兰内心的动荡。
此刻的阿塔兰像是冰封的湖面,底下却暗流汹涌。
阿塔兰看着西瑞,倔强又无声地流泪,君王连泪都算是一种奢侈,脆弱又岂能展于人前:
“我不相信,可我到的时候,只剩下一片废墟了,所有目击者都说,你背叛了我,背叛了起义军……”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你不知道!”
阿塔兰的声音陡然提高,眼中含泪的恨怒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的崩溃,
来迟了整整二十五年。
钝痛的神经几乎要把阿塔兰割裂。
当承受不住痛苦的时候,灵魂会先于精神而崩塌,会少了一点东西。
干枯的黄金鸢尾,枯枝烂叶,苦苦等了二十五年。
阿塔兰的目光在西瑞的脸上停留了很久、很久,仿佛要透过那双熟悉的眼眸,看穿心底。
“你曾经填充过我的骨头,”
阿塔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的叹息,
“而在你离开后,又将它们尽数带走。”
话语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君王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西瑞的脸上,却仿佛透过他,看向了更遥远的过去的自己。
“你离开后,我再次变得残缺。”
阿塔兰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他的手指被西瑞攥着,无意识地蜷缩,暴露在空气里面的指尖微微发白。
“曾经,我以为我了解你,”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嘲,
“可是你离开之后我才发现,我并不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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