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意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剧场门口,等待着林寄雪的冒头。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从剧场门口冲到休息区边缘,按照正常速度,只要十几秒左右。
现在还剩最后四十秒。
迫在眉睫。
诗雨忽然开口:“他出来了!”
红色的纸飞机从剧场里飞出,在雨中滑出不远的距离,很快就被雨珠打落在地。
林寄雪撑着检票机器的台子,直接从剧场的门口翻出,他身上挂了彩,奔跑的脚步明显踉跄,身后还紧紧跟着那个写下童谣的诡物。
“还给我!!”
诡物尖叫着朝前狠狠一抓。
林寄雪灵活扭身,腰部的衣料被诡物彻底撕破,放在里面正哭泣着的布偶娃娃,从口袋的烂缝里掉出了头。
诡物看到娃娃的脸,似被戳了一下,瞬间撤回了要袭击的爪子。
它不甘心地站在剧院门口,看着林寄雪迅速远去的背影,眼角淌出红色的血泪。
范意一个箭步上前,再次闯入休息区。
他抓起落在地上的纸飞机,又顺手拉了跑到他附近林寄雪一把。
他注意到,林寄雪的裤管已经全红了,完全是冲着那股要命的狠劲,才勉强保持住了速度。
诗雨没跟着回来,她站在休息区的边缘,心中默记着时间,匆忙道:“还有二十秒!”
范意是第二次进入休息区,倒没那么急。快赶不上的是林寄雪。
他受了伤,速度肯定比不了之前,也不知道最后这二十秒够不够!
“还撑得住吗?!”
范意语速飞快,动作也快。
林寄雪一言不发,咬死了牙,他的呼吸在抖,分不清额前的是雨珠还是汗珠。
脚下步伐却在加快。
范意手上也有伤,拽不动林寄雪,只能虚虚拉着他,只顾埋头往外冲刺——
“快到了!”诗雨掐着时间。
“十秒!”
“五秒!”
“四!”
头顶落下的雨丝越来越细。
明明眼前的画面没有变化,依旧是那个宽敞的休息区,脚底的路却仿佛越来越窄,最后只留下一道小小的缝隙。
奇怪。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再,快点!”
范意呼吸急促,狠了下心,忍痛一把捞住林寄雪的胳膊,把人往前一推!
他自己也紧随其后。
“三——”
没等到诗雨的倒数结束,两人便穿过那条看不见摸不着的缝隙,一同摔在了蓝色游乐区的地面上。
雨停了。
范意痛到脸色发白,一只手紧紧抓着纸飞机,尖角刺进他的掌心中央,沾到伤处的血,拔出来时嘶嘶抽疼。
“真狼狈。”
林寄雪坐在地上,歪头说他。
范意气笑了:“你也不遑多让啊,腿怎么弄的?”
“被诡物抓了一下,就这样了。”
林寄雪的腿不像没事的样子,但他说得轻描淡写,还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诗雨受的伤最轻,她把胳膊背到身后,掩盖住因被诡物诅咒已经蔓延到手肘的污染,过来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范意:“嗯?”
诗雨说:“最后几秒的时候,你们的身形一直在虚晃,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时隐时现,跟随时都能够消失一样。”
“但是当你们离开休息区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范意静了静,说:“当时我只顾着跑,没看见什么异样。”
除了感知上越变越窄的道路,周遭的一切都并未显露出任何端倪。
诗雨:“是吗?你一点都没察觉?”
她把话说得很轻,语气很弱,单拆开来,不会让人觉得是在质疑。
雨后,太阳已急匆匆地冒出脑袋,洒着一缕缕薄凉的金色光芒,贴着往下滴着水的外衣,反而更冷。
经历了刚才的一切,范意总觉得这阳光像是穿过深海,被沾湿后再落到身上,隔了层水,分外虚假。
阳光怎么可能是湿淋淋的呢。
范意摇了摇头:“虽然没有证据,不过,当时我的确感受到了些许怪异。”
他没把话讲满:“这件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或许之后还有确认的机会。”
诗雨松了松:“好吧,看来只能下次再探索了。”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诗雨问,“我想去趟购物区,买了糖盐水和刀后参加一下过山车项目。你们要不要一起?”
范意说:“过山车,我们去过了。”
诗雨很干脆:“行,那看来你们也有自己的安排。”
她没问范意拿那架纸飞机有什么用处,也没有要求他们和她分享线索的意思。
诗雨从口袋里取出一块牌子,指了指上面的号码:“此地不宜久留,晚上我就住在这个房间里。你们有需要,可以来敲三下门,我随时欢迎。”
她说:“别忘了我拜托的事情。”
范意说:“好。”
他又和诗雨简单地交待了两句过山车的注意事项,这场短暂的合作便算终止。
诗雨要过自己的VIP单子,拖着一身的水,往黑色游乐区的方向走去。
范意缓了一会,把背包抱到前面。
他随身携带的包虽然防水,但在剧场的争斗过程中,身上的东西难免被波及,此刻包上开了好几道被撕扯开来的裂口,露出里面白白宽宽的药箱。
还好药箱是用特殊材料做的。
他撕开一卷纱布,快速给自己上药,短暂包住手臂上的伤口止血。
林寄雪看了一眼:“随身带着这玩意,你也不嫌麻烦,我看你被诡物掐脖子时都没给扔了。”
范意:“不然怎么及时处理,这种有污染的伤,不用这些特殊的东西,又好不了。”
他前些日子才在“捉迷藏”怪谈里被诡物刺了手,血流了一路,药和纱布倒都带了,但搁在诡物的房间。
当时“父亲”紧跟在他们身后,想拿药也拿不着。
范意吃教训,可不敢把这种能救命的东西专门搁在怪谈某处了。
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还能走吗?”
范意把药箱推到林寄雪面前。
他死性不改:“别瘸了。”
“死不了。”
林寄雪腿上的伤口仍在流血。
血液无法凝固,皮肤被雨水泡白,污染的气息在伤处肆虐着,侵蚀着他的血肉。
得亏林寄雪体内灵异值高,还能短暂抵挡一阵,换作常人,这条腿得当场坏死。
在休息区里狂奔的时候,林寄雪全是拼着想活的那一股劲。现在松下来,他只觉得身上每一条神经都在跳动,激越地反射着“疼”这个字眼。
外表看不出来,但他确实没力气再站了。
他也不是死要面子的那种人。
不怕受罪,但肯定不爱受罪。
林寄雪伸胳膊把药箱拉到自己的面前,裤腿的布料早就被诡物一块撕烂了,拆起来也方便。
他开始处理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还有心思闲聊:“我起不来,你摇人背我吧。”
“想得美,”范意把纸飞机揣进口袋里,“最多借你个肩膀。”
林寄雪:“好无情哦,橘子。”
他快速包扎好自己身上的伤,搭过范意的肩,慢慢地撑了起来。
他走路不瘸,应该没伤到里面,就是疼,费力气。
“雨停了,”林寄雪说,“摩天轮应该结束了,先去找叶瑰?”
范意点头:“他应该会在摩天轮附近等我们。”
他嘀咕道:“叶老板运气真好,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都打算空着手回去交差了。”
说要纸飞机,结果纸飞机根本不在摩天轮上,它出现在休息区,剧演中。
看那个诡物对这架纸飞机的重视模样,十有八九就是叶玫要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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