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嗅到一股青松味,夏眠才回神。
身后投下一片阴影,夏眠脑袋往后一仰,恰好对上站在她身后玉琅清的眸子。
两人隔着沙发背,一站一坐的对视。
玉琅清发尾有滴水珠,啪嗒一下落到了夏眠脸上,夏眠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随后,是温热的触感袭来。
夏眠睁开眼,玉琅清的手放在她脸上,拇指指腹刚刚替她拭去了脸上的那滴水珠。
夏眠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玉琅清刚洗过澡身上的气息太潮湿,也可能是她一向冰凉的手这会儿却温温热热的,夏眠突然口干舌燥了起来。
玉琅清低声问她:“想找什么?”
夏眠干脆把后脑勺靠在沙发背上,仰着头去看她:“想找体重秤。”
玉琅清微微皱眉,她家里没这个东西:“明天我带个回来。”
夏眠摇头:“不用麻烦,其实我家里有,不过是刚才吃太多了,又想想我好像好久没有称过体重就想看看而已。”
玉琅清闻言,刚缩回去的手,又摸上了夏眠的脸,不客气的掐了一把。
“没胖。”
夏眠:“……”
难道医生还可以靠这样摸出她胖没胖?
这样子仰着脸,玉琅清又居高临下的站在自己身后,夏眠总觉得两人这样……很适合,接吻。
如此想着,她朝着玉琅清举起了手,本意是想去搂她的脖子,让她低头。
但是不小心没选好着落点,手背倒是先碰到了玉琅清的下巴。
玉琅清抬起手,握住了夏眠举起的手,然后,她好像闻到了什么,微微一低头一嗅,接着,又慢慢的把夏眠的手放了回去。
夏眠:“……”
玉琅清虽然面不改色,面上没露出丝毫异样的神色,但夏眠自觉自己被嫌弃了,她自己把自己的手闻了一下。
嗯,好大一股海鲜味。
吃螃蟹的时候虽然带了手套,但螃蟹壳硬,腿上有些地方还有刺,手套很容易就被扎坏,手不免的因此沾上味儿。
而没想到这股味还这么牢固,她洗了碗又洗了手还残留在上面。
“咳,我先去洗澡。”
夏眠说着就想起身,却忽然被人摁住了肩膀。
玉琅清看到她刚才的动作,又看她说要去洗澡,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没解释,只是低头,一手托着夏眠的下巴让她抬头,一手还放在她的肩膀上,就以这个姿势吻上了夏眠的唇。
交错的一个吻,轻轻柔柔的,像是安抚一样,让夏眠不要多想。
她就是闻到了什么味道,才下意识的一嗅,没有说嫌弃她的意思。
夏眠恍惚间觉得自己懂了,仰着下巴,后脑勺枕在沙发背上去看身后站着的人。
可能平时习惯于低头伏案工作,突然这样往后拉伸脖子,有一种以前从未体会过的下颚紧绷感,似乎连肩颈都因此放松了些。
人与人亲近的时刻,每一寸的触碰,都很鲜明。
以这个死亡角度去看玉琅清,夏眠骤然惊觉,美人无论在哪个角度,都风采不减。
特别是她微微低头看自己时,黑眸平静似夜晚的海,远远看去如一汪银色的镜子,安静立于眼前,却无人知道海底如何的波涛汹涌。
两人这样对视了会儿,还是夏眠没抗住的先移开视线坐直了身子来。
玉琅清也没再按着她,绕过沙发走到夏眠旁边坐下。
第58章
玉琅清坐到自己身边来时, 青松冷香越发清晰,夏眠边嗅着边侧头看她。
正好,她也看过来。
头发还湿着, 发丝有些凌乱却满带慵懒的美感,面容漂亮, 线条精致, 每一个细节都如上帝亲手用心雕刻得来般。
夏眠心尖一动。
竟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说完, 夸人的自己脸倏地一热, 后知后觉的害羞了起来, 却还佯装镇定的没有移开视线。
两人并排坐着,夏眠能从她的眼里, 看到自己。
也只有自己、红着脸的自己。
轻轻浅浅的呼吸, 飘散在寂静的空中,耳边听不见远处的世界喧嚣, 这一刻, 世界像是仅剩下她们两人。
一声又一声回荡在耳边的, 是两人的心跳声。
忙碌了一天, 下班之后,一起做饭,吃饭,洗澡, 然后在家里沙发上, 低声细语。
夏眠不懂这是不是就是婚姻,但她知道,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红唇在自己眼前微动, 夏眠的声音轻得如夏季夜晚里若有若无的风,托起熟透的蒲公英, 漫空飞舞。
一朵朵如降落伞似的蒲公英,被送到了自己耳畔,痒得人发慌。
玉琅清面上不动声色,似是毫无波澜。
只有她自己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是怎么样的惊涛骇浪。
在夏眠红着脸看着她说,她真好看时,她宛如失聪了般,有那么一刻,耳际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皮相有用么?
有用的,特别是好的皮相。
能让她红着脸的,专注的看着自己,有用到比任何东西都具有力量。
世人眼皮浅显,加上如今的时代讲究一个快字,没有好的皮相,谁愿意花时间去了解一个陌生的人。
玉琅清忽而抬起手,掌心掌住了夏眠的一边脸,黑眸噙着她,很认真的盯着她说:“你也好看。”
夏眠脸更红。
不远处长条沙发边上,鱼缸里的绿毛龟似乎是感受到了空气里的静谧,不安的划动着四条小短腿,在玻璃缸里发出点点声响。
而这点细微的声响,却像是在夏眠耳边放大般的划过她的耳膜,让她从对方的注视下回神。
“嗯……”
夏眠抿着唇,睫毛一动,忽而起了坏心思的问:“那你觉得,我和你,谁更胜一筹?”
这个问题,如果有人问夏眠的话,她会不假思索斩钉截铁的回道:“玉琅清。”
可现在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存在合法关系的两人,在晚上关起门来于自己家里聊聊这些打趣般的话,让人多巴胺分泌得旺盛,嘴角扬着自己控制不住的弧度。
玉琅清听完夏眠说的话,眼也没眨的回道:“你好看。”
说完,不光夏眠,玉琅清自己也愣了。
一向清冷冷淡的人,连思考都不用的就这样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如果说上一句夸夏眠是礼尚往来,那后面回答的这句,多多少少有点甜言蜜语的成分在。
两人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忽然心照不宣的各自移开了视线,玉琅清也收回了摸在夏眠脸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
空气里的氧气像是被抽掉了一样,让人感觉难以呼吸。
自己起头现在又无措的夏眠揪着自己的衣摆,结巴似的丢下一句: “我……我先去洗澡了。”
就脚步虚浮头也不回的匆匆进了卧室。
等脚步声远去,擦着头发的玉琅清才慢慢停下了动作。
……
热水汩汩流淌,夏眠抬步站到花洒底下。温热的水流浇在身上,像是能洗去所有的疲惫。
然而夏眠一转身,看到了自己刚脱下来的衣服还甩在洗漱台边角上,等着一会儿扔进洗衣机里。
此刻白色的一块布料刚好丢在最顶上,像是未拧干水的毛巾。
夏眠一握拳,从花洒下走出去,泄愤似的一把把小裤砸进了角落的水盆里,还接了满满的一盆水,跟想让那裤子在水盆里溺亡似的。
热水声不绝于耳,在这样的水声里,早晨玉琅清抬头时嘴角的波澜,和她的那三个字,又在夏眠脑海、耳边,幽幽回荡。
夏眠闭上眼,赶紧用双手接了一捧又一捧的热水,泼到自己脸上。
清醒、清醒、快清醒。
可恶记忆走开走开快走开。
-
夏眠洗好澡出来,没在卧室里看见玉琅清,她又走到了外面。
找了一圈,才发现玉琅清在玄关那里,正拿着一把剪刀,在修剪自己刚买来的那支香槟玫瑰。
夏眠戴着干发帽,手上拿了张纸巾擦着耳尖上被头发袅湿的肌肤,边走到了玉琅清身边,靠在柜子上看着她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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