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兑只望了一眼沉疏,立刻就收回眼神,手中的阔刀割开一阵强风,往天机身上直接甩了过去。
随后,只见泽兑身周一阵白雾扬起,人很快就化作一只身形硕大的白虎,往天机身上一同扑去。
天机跃下参商剑,一踩白虎的身子,跟他扭打到了一起。
沉疏倒吸一口凉气,拍了拍温濯的后腰,解释道:“师尊,这是泽兑,就是池辛养的那只猫妖,不过,怎么会跟天机打一块儿去了?”
不过,看他这一套化形的动作行云流水……
难不成,泽兑也恢复记忆了?
“嘶,不对,不如说他为什么会丢失记忆?”
沉疏前世降下禁制的那天,几乎灵州全境的妖都参与了围剿沉疏,唯独有旱魃和泽兑这两只大妖没有出手。
温濯和沈疏一同看了记忆画轴,对那七天发生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泽兑一回到灵州,就不见踪影了,旱魃则是作壁上观,没有阻止妖群围剿沉疏一事,只是在最后替沉疏收回了一缕残魂,这才让温濯得以有机会重塑沉疏的魂魄。
然而他身旁的温濯却没那么清闲,他的呼吸声变得很重,几乎是凶戾地望着泽兑和天机,仿佛下一刻就要提剑杀去。
“原来是他……”
温濯的眼睛竟开始泛起和沈疏一样的血色,极富杀性,连带身上的灵力也跟着变得暴虐起来。
沉疏察觉到温濯的异状,立刻抬眼望了过去。
不好,是心魔又开始躁动了!
沉疏片刻没有犹豫,直接扑住了温濯,抬手捂上他的眼睛,不再让他看见泽兑和天机。
他急声道:“云舟,先别看他们,我还在这里,不要被心魔操纵,冷静一点,好不好?”
第71章
有沉疏在身边,温濯眼底的血色很快就淡了下去,他近乎悚然地捏紧着参商剑,身体的骨骼都在细密地颤抖。
温濯感觉身体的血躁动起来, 似乎一靠近这黑云压阵的太清山,就受到了另一股力量的召唤。
“小满……我不该来此, ”他冷汗涔涔,扶住额,咬牙道, “你、你和我走。”
沉疏松开了捂住温濯眼睛的手, 压低声,还算冷静地劝慰道:“师尊, 冷静一点。”
“应龙已经逃出来了,我们哪怕现在就穿越两仪门, 祂照样能控制你的心魔,眼下在这里解决祂,是损失最小,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温濯只听沉疏的话,他摸索着低下头,寻着沉疏的怀抱过去。
“小满, 若是我在你面前失控, 你一定要杀了我, ”他颤声道,“我不想伤害你,小满, 我绝对不能伤害你,否则……”
“好好好,我知道,师尊待我天下第一好,”沉疏揉着温濯的头发,耐着性子说,“而且我现在也没那么弱,师尊要伤我,怕是还得费些力气吧?”
温濯摇摇头,紧紧抱着沉疏。
“不要走。”
“不走,师尊,”沉疏握住温濯的手,和他十指交扣,柔声道,“我就这样一直一直牵着你,永远不会放开,你闭上眼睛,调息片刻,有事我再唤醒你,好不好?”
感受到沉疏毫无保留的温度,温濯这才听他的阖上双目,慢慢开始调整气息。
沉疏吊着的一口气终于缓下来,他低头看着温濯,动作轻缓地搓着他的后背。
这样强大的人,还会有这么需要自己的时候。
“不会有事的,”沉疏吻上温濯的头发,低声道,“云舟,放心依靠我吧。”
天穹降下的早已不是灼人的旱雨,从太清山吹来的朔风带着阵阵苦雨,把每个人都浇得湿淋淋的。
沈玄清很快注意到了他们的异状,他御动佩剑飞来,对着沉疏大喝:“心魔又开始躁动了吗?”
沉疏面泛愁容,怀抱一点没松开,目光拖向沈玄清。
“师父,应龙恐怕就在这附近,师尊这是受到应龙的影响了。”
沈玄清知道他的意思,二话不说,双指往温濯额心凌空一点,一张昭恶符顷刻就贴上了他的额头。
“现形!”
随着他一声清喝,温濯身后的恶业当即现形。
这一个动作间,沉疏双目都睁大了。
这与上回沈疏给他贴上昭恶符的情形早已截然不同,温濯身后被昭恶符显出来的再不是那些怨念颇深的恶灵,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极富邪性的苍龙。
这条龙通身雪白,却生了两对金色的龙睛,看上去鬼魅妖邪,一张龙口大开,竟有仰吞日月之势。
沈玄清一拍沉疏的肩,沉声道:“看到没有,应龙对他心魔的掌控权越来越高了,接下来,你的首要任务不是两族和谈,而是控制住他。”
然而下一刻,沉疏直接躲开了沈玄清的动作,冲上去一把扯下了昭形符,往半空一扔,紧紧怀抱住了温濯。
“师父,”沉疏颇是幽怨地看着沈玄清,“他又不是什么精怪鬼魅,别这样对他。”
沈玄清早就习惯了,连连点头:“好好好,行行行,你知道就可以了。”
说罢,他又亮起了手臂上的一排磁石,说道:“这东西的妙用,你已经知晓,温濯的心魔混入了应龙的灵力,你想办法让他分心,让他专注于你,温濯的意志越强,心魔就会越弱,这就是磁石能发挥作用的最好时机。”
“明白,”沉疏揉了揉温濯的后心,紧接着问道,“师父,你现在要做什么?”
沈玄清看向不远处越来越沉的黑云,眸光暗下。
“把这条长虫,揪出来。”
话音刚落,沉疏面前便是掀起一阵疾风,沈玄清身形一闪,眨眼就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怀里的温濯已经不再发抖了,瞳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尚且处于失神的状态,应该是还没从心魔这里夺回主动权。
沉疏又看了眼温濯手里的参商剑,暗自抹了把汗。
这不是他的剑吗,怎么这么听温濯的话……
沉疏抬手,试着召回参商剑,然而温濯却把它捏得死死的,像抓了根救命稻草,不肯放。
“控制不了,”沉疏皱眉道,“为什么我的佩剑,会更听温濯的话呢?”
“好害怕啊!”
随之,参商剑就爆发出了一声剑鸣,颤颤巍巍地回应起了沉疏的疑惑:“我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感觉他会把我撕了……”
居然是这样……
沉疏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参商剑一巴掌。
“怂包!”
他的元神进入过记忆画轴,参商是他的剑灵,理应也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这把剑是他前世和妖众厮斗时,因为灵核耗尽被硬生生折断的,剑灵也因此被分成了两片魂魄,分别投胎转世,成了如今的参、商两个剑灵。
但不幸的是,这样的分配变得十分不公平,参几乎继承了原先剑灵的全部实力,而商则是继承了剑灵的一切负面特质,譬如胆小怕事、惧战,又喜欢滋哇乱叫。
“你哥呢?”沉疏问。
这家伙也知道自己实力弱,巴不得自己不要参战,赶紧说:“我哥啊,那我帮你叫叫他。”
“不,眼下反而需要你。”沉疏摇摇头,说,“你这么弱的剑灵,正合我的意。”
一件武器弱,未必是坏事。
他的功法没有突破大乘期,若是温濯心魔爆发,他跟温濯单挑,一定是打不过的。
但如果温濯手里的是一把贪生怕死的剑,他的胜算就很大了。
沉疏转变了思路,开始操纵含光剑,出人意料地,含光剑反而更听沉疏的话,剑身随着沉疏的灵力流动,开始发出一些悦耳的铮鸣。
“不过,还是不想和你打啊,师尊……”沉疏把怀里的温濯抱得更紧,额角溢出了一点冷汗,“我会尽量控制住你的心魔,师尊,别害怕。”
温濯蜷缩着,不答沉疏的话。
不远处的天机和泽兑还在厮打,泽兑时而化作人形,用阔刃快攻,时而又退回妖形,近身跟天机搏斗,两人过招之快,若非沉疏目力了得,寻常人只能看见天边几道残影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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