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音不理解。
既然知道雨很大,就更不应该跑来啊。瞧他,顶着雨被淋成这样,说不定第二天还会感冒。而且都这个点了,他特意从学校追过来,就是为了送一把伞?
他就不担心他跑了个空,就没想过有可能自己已经离开了吗?不不不……重点不在这里。正常人是不会为了同事做到这种程度的吧。
他好像,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讨厌雨天。
看出他的疑惑,闻简知道:“我只是想到,每次下雨天,你的心情都不太好。”他和曲音天天长时间待在一起,想必是朝夕相处间无意中发现了曲音的这个习惯。还真是细心。
闻简知解释道:“今天有一位教授来作学术讲座,一结束我就过来了,本来我想回宿舍休息的,但是想到……”他拿眼神偷偷瞥着曲音的神色,道,“反正时间还早,我就过来看看,万一呢。幸好,”他笑着露出一排小白牙,狐狸眼弯起,“幸好你没淋到雨。”
闻简知那把透明雨伞两个人撑并不太够。
去停车场的路上,曲音和他并肩走着。
往上看,伞面大幅度地朝着曲音倾斜。雨水打在伞面上,啪嗒啪嗒地碎成一瓣一瓣,从边缘滑落,坠在地上。
侧目去看闻简知的肩,他半个身体露在伞外,早已被雨水淋透。
明明该是很冷的,闻简知却浑然不觉,为他撑着伞,和他笑吟吟地分享着学校里的趣事。
曲音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是盯着他的脸看。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要从身体里复苏。
闻简知后来与他告白时,也许有一瞬间,脑袋里是闪过了这个画面的。
路灯下,他俩的影子被灯光拉长,斜斜地打在被水泡过的砖道上,暖黄的潮湿碎光映在彼此眼底。
并肩而行时,步伐跃动着,地面上的两只影子更近了些,好似牵了手,看上去亲密无间。
他不再是形单影只。
这世上有一个人愿意迎着风雨,为他而来。
他是不是,可以不再做那只被雨打湿的落水狗了?
曲音的车停在停车场,短短一段路因为闻简知的照顾,他并没有淋到一点雨水。
可闻简知却湿透了。明明应该是很不舒服的,还咧着嘴巴傻笑。
“那你路上小心,我回去了。”
把曲音送上车,闻简知和他隔着窗户挥手道别。
曲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还是没忍住喊住他:“闻简知!”
闻简知回头,曲音将车门解锁,说:“上车,我送你回学校。这么大雨,你怎么回去。”
“没事,我坐地铁。我身上都湿了,把你车弄脏了怎么办。”
曲音不和他废话了,又重复了一遍:“上车。”
闻简知这才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你送我去地铁站吧,我自己回学校就行。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去我学校一来一回太远了,你不方便的。”
他这么强烈要求,曲音也不再和他争了,发动车子,往地铁站驶去。
开车短短几分钟路程里,闻简知都表现得很开心。他说:“我觉得我和你更亲近了。”
曲音没有对他这句话做出回应,而是问:“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余光里,闻简知似乎扭头看向了他。
曲音目视前方,问:“你会帮每一个人都撑伞吗?”
闻简知低下头,沉声道:“我只为你撑伞。”
曲音问:“撑了这把伞,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回报呢?”
他反问:“回报?”
车子在地铁口停下,闻简知不顾反对,执意将那把伞放在副驾驶,留给了曲音。
下车后,他站在在半开的窗户外,精致的面容在雨幕里加上了一层模模糊糊的滤镜,几秒之间,他就被雨水浇透了,可他嘴边的笑容却半分不减。
“曲音,”闻简知说,“我只是不想你淋湿。”
说完,他就飞奔而去,很快身影消失在地铁口。
曲音坐在车里,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他瞥向一旁空空的副驾驶,那里垂立着一把透明雨伞,伞面上的雨水往下落,在车垫上积出一滩小水洼。
脑海里都是闻简知刚才的模样。
浑身湿透地站在雨中,和小时候冒雨回家的他一模一样。说不出他俩是谁更像落水狗。
-
以为忘记了这件事,可一旦回想起来,却依旧清晰地记得其中每一个细节,仿佛这些都被他下意识地用刻刀深刻进脑海中。
这把伞,曲音以为是上天恩赐给流浪狗的救赎,却原来,只是用来引诱自己上钩的诱饵。
曲音不想回答闻简知的问题,闻简知执意要听,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赵朗上来检查花盆发现他俩。
“啊啊啊我的眼睛!”
他捂着眼夸张地大声惨叫,亏了他这死动静,闻简知分了神,曲音趁此机会用力推开他,逃之夭夭。
他与赵朗擦肩而过,赵朗看他落荒而逃嘴里打趣:“哎你干嘛去?害羞啦?我开个玩笑呢!”
曲音没理他,一口气跑下三楼没了影。赵朗咦了一声,对着闻简知道:“你哥咋啦?”
闻简知没说话,弯腰整理起地上散落的书本。
“……”赵朗撇撇嘴,嘟囔着,“两人干嘛呢都。”
三楼没有监控,如闻简知所说,曲音没有证据能证明花盆是他推下的,但他就是认为这事和闻简知脱不了干系。
闻简知失忆之后做的事情几件是正常的?
他失踪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曲音总觉得他身上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你俩吵架了吗?”
赵朗收好花盆,下楼看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过来问他。
“小闻一个人在三楼,闷闷不乐的,你要不要去和他聊聊?”
曲音说:“随他去。”
“嗳,你和一个病人计较什么呢?他现在脑子不好,你脑子也不好啊?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在生气?”
曲音哼了一声:“他生气?无缘无故生气?我还生气呢。”
赵朗失笑,一把将他肩膀勾过来,苦口婆心:“哎呦我的哥,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他男朋友,你和曹哥的女儿聊那么开心,是个人都不高兴啊。要是你嫂子和别的男人聊这么开心,我也生气啊。”
曲音怔了一秒,想到了什么,脑袋里嗡的一声,开始宕机。
赵朗还在一旁嘀嘀咕咕:“情侣谈恋爱就是这样的,会不安,会嫉妒,会有独占欲,这很正常!”
嫉妒?
就因为自己和曹筱筱多说了会儿话,就只是因为嫉妒,他就做出这样可怕的事?
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子的,为什么失了忆反而会变得这样激进?
……不对。
也许他该大胆地猜一猜。
有没有可能,闻简知不是现在突然变成这样,而是他以前就是这样,只是他隐藏得好,没让人发现。和他交往之前,闻简知在他面前表现得极近完美,他和善温驯,无微不至,轻而易举地唬住他,唬住所有人,也许这些全都是他装出来的。
这样一想虽然离谱,但完全对上了所有的疑点。他认识的闻简知为什么会与曹筱筱口中的闻简知形象截然不同,这一点也就说得通了。
因为闻简知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因为现在失忆后的闻简知才是真正的他。
是他本性如此。
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真相的一角,可这真相却叫曲音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那他接回来的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瘟神,一颗危险到会随时爆炸的炸弹?
他究竟是把一个什么东西带在了身边。
他正控制不住胡思乱想时,赵朗叮铃哐啷在一旁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曲音被他这动静吵烦了,问:“你找什么?”
赵朗恨不得整个人钻进柜子里:“工具箱,我记得我放在这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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