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昀:“哪里不对?”
江琰拧着眉:“我们应该保持距离,不能抱来抱去。”
顾景昀:“……”
不好,还是太过火了。
顾景昀冷静道:“别人不行,但我们可以。”
“为什么?”江琰问。
“因为我们是挚友。”顾景昀用最真诚无辜的表情,说道:“挚友不仅可以抱来抱去,还可以抵足而眠。”
“真的假的?”江琰狐疑。
“比珍珠还真。”顾景昀说,“不信你去翻书,无论是话本还是历史传记、诗词歌赋,从古至今,情谊深厚的好友都是这样的。抵足而眠一词,也是如此流传下来。”
江琰认真地想了半天。
最后,缓缓点头:“有道理。”
顾景昀蓦然松了口气,随即又更加担忧。
心思单纯至此,未免也太好骗了。
他虽险恶,但江湖更恶毒,如何让人放心留他一人行走江湖。
话虽如此,江琰还是接受不了那个让全身都发软发烫的奇怪感觉。
他双手在胸前交叉,比划了一个大大的“X”形,严肃端正地说:“以后不可以捏我耳朵,什么情况都不行。”
顾景昀心想,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真要哄,他认为捏耳朵一事还会有下次。
但顾景昀还是想当个人。
他认真承诺:“好,我记下了。”
第51章 满腔汹涌的情意,已然按捺不住。
飞舟已在城外准备就绪。
临行前,顾景昀在屋内替江琰束好发,问道:
“昨夜的玉符可有收好?”
江琰从怀里摸出来:“在这儿。”
“嗯。”顾景昀颔首。
等江琰走出屋子,就发现院落里低眉垂手站了一批人。
“……?”江琰茫然,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顾景昀把江琰推到前头,面对下属,淡声道:“我已将玉符交给仙君,今后尔等在西洲,当听从仙君吩咐行事,一律事务皆可寻仙君决断,由他说了算。”
“只一点,万事以仙君为先,不可怠慢。”
“是!谨遵少主之命。”
院中众人皆齐齐单膝跪下,恭声应下了。而后调转了方向,大声道“见过仙君!”
“!!”
江琰一瞬间头皮发麻,很想溜走。
顾景昀道:“仙君社恐,别盯着他看,都散了吧。”
江琰:“……”
不要说出来啊,他多没面子!
一群人面无异色,恭敬地行了个礼,轻手轻脚地退下了。还刻意记得低着头,降低存在感,免得视线无意间与仙君对上,让他犯了“恐人”的症状。
就很训练有素。
江琰:“……”
江琰想吐槽,又不止从何吐起。
顾景昀笑吟吟道:“难得见你吃瘪。”
江琰:“你快走罢。”
顾景昀被嫌弃了也没见有多伤心,反而笑意越发明朗。
江琰跟着顾景昀出城,去往飞舟停泊处。
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是一堆人。
少主的排场还是很大的。
江琰暗暗感慨几句,将顾景昀送上飞舟。
顾景昀反握住江琰的手腕,细细嘱咐:
“把他们交给你,是为了确保你过得舒心。方才话是那样说,但我私下吩咐过,闲杂事务一概不要你去烦心,重要的还是修炼。”
顾景昀轻声道:“阿琰的道心纯粹,若是因我今日之举染了红尘气,耽误成仙飞升,我恐怕也万死难辞其咎。”
少主的嗓音极轻柔,却彷佛沉淀着万千感触,像沧桑的旅人在用最轻描淡写的口吻阐述经历过的风霜。
江琰忽然记起听到的传言。
——天机门前阁主曾断言剑宗少主:“仙骨天成,可惜沾染太多红尘烟火气,心不静,修为或止步不前。”
少主修为百年未有寸进。
又何尝不是一种对天机门批命的映照。
顾景昀是在担心他,担心自己交出玉符的行为,会害得跟天外仙似的无欲无求的江仙君,也会染上红尘烟火,有损修行。
眼看顾景昀还要再叮嘱,江琰豁然开口,直接打断了少主的话。
“少主,我听闻天机门曾有批命,说你染了太多红尘气才会修为凝滞,是与不是?”
谁不知这是剑宗少主的心病之一?
四周伫立的天狼卫皆脸色剧变,纪子珩更是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步就想阻止仙君继续追问。
宋桦唰地伸手将他抓回去,传音入信,喝道:“不要急!”
纪子珩被迫止步,额角青筋跳了跳,拳头握得紧紧的。
他用力咬紧牙关,与宋桦僵持几秒,还是选择了相信同僚,放松了肌肉。
“你就等着瞧吧,仙君不是那种人!”宋桦道。
“……”纪子珩不语。
另一头。
顾景昀默然片刻,颔首道:“是有此事。”
他自嘲一笑:“只未曾想,竟传到了你耳里。”
可见传言之广,流言之盛。
少主不惧流言,但百年下来,他的修为的确死死卡在化神巅峰,先前许多不如他的人如今都赶了上前。
他不得不再度审视这则批命,蓦然回首,才惊觉自己在修炼之余费了太多心神在凡尘间——这也是不得已的,若无玉源,若无天狼卫,谁替他广寻天下良药以救父母?
但江琰不必如此。
顾景昀轻抚过仙君鬓发:“我会吩咐他们,不让任何事打扰——”
江琰用力拍开他的手。
顾景昀一怔。
“没想到少主天不怕地不怕,竟还会怕一个小小的批命。”
江琰的声音冷清,含着一股莫名的恼意。
“……”顾景昀眉宇微凝。
江琰冷冷道:“玉符已在我手中,送出的东西,少主还想收回不成?”
“我不是——”顾景昀想解释。
江琰却不肯听,只道:“既然不是,往后就不要再说这种‘怕耽误了你’的话。”
微光一闪。
一个小巧可爱的泥人便出现在江琰掌心之中。
泥人的五官很精致,与江仙君有八成相似,活灵活现,很讨人喜欢。
江琰把泥人塞进顾景昀的掌心。
“借花献佛,泥人换你的玉符。”
顾景昀哑然失笑。
泥人是他送的,怎的转头又送回来了。
江琰坦然道:“别管了,你就说要不要吧!”
“要。”顾景昀一秒收起,连犹豫都不带的。
江琰望进顾景昀的眼中,以前所未有的郑重姿态,无比认真地说:
“景昀,你总说我是不染尘埃的天上仙。可我要告诉你,从与你相遇的那一日起,仙君就已经坠入凡尘了。”
少主的眼神似有震动,唇微微颤了颤。
江琰道:“所谓批命,你若信了,它就是你的命。若不信,它就是一张写在纸上的文本,用手撕、用火烧、用水泼……有千种万种方式,叫这批命从你的世界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江琰上前,攥紧顾景昀的手。
“这泥人是在红尘俗世间买的,刻的又是我的脸。玉符的背面,琴是你,剑是我。”
“如今,你持泥人,我拿玉符。用那些神神叨叨的话来说,我们的命运便开始交缠,我也染上红尘气,不是什么仙君了!”
少主的手微微抖着,掌心一如往常的温热。江琰抓紧了他,坚持要与他对视,不让少主逃离半分。
江琰认真道:
“我从不信命,只信自己。”
“若你怕,我来替你撕掉它!”
顾景昀的心神大为震动,从未有一刻是这般疯狂地想将江琰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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