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剑修都是为此慕名而来。
江琰盯着牌匾,看了好久,绕去后堂,询问掌柜能不能摘下牌匾,让他用手碰一下。
掌柜当然不可能轻易应允。
江琰好说歹说,给足了报酬,又亮出了玉源和天狼卫的玉牌,还让人将顾景昀也叫过来当说客。
掌柜的才终于点头,只是再三叮嘱:万不可损坏牌匾。
牌匾取下,江琰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另一只手心内紧握着父亲的灵契石。
几秒后,毫无动静。
江琰失望地缩回手。
看来并非剑仙留下的每一处痕迹都能触发血缘魔法。
顾景昀看出江琰的失落,一边安慰,一边命人加快调查进度。
然而,赶在得到调查结果之前。
在剑宗举办的宗门大比,在特意延迟多日之后,终于开始了。
延长的时日,自然是为了让一些住的远的、来得慢的、拖拖拉拉想来又不想来的宗主留够充足的时间。
合欢宗掌门人,任聆,集上诉三者为一体,是全部人之中来得最迟的一位。
他抵达的时候,“开幕仪式”正临近尾声,大家正在抽签看第一轮的对手是谁。
江琰收到天狼卫传来的消息,委托顾景昀帮他抽签,就匆匆离开队伍,转去山门口迎接掌门。
顾宗主和隗夫人康复痊愈一事,震惊了不少人。真诚道贺的、心怀鬼胎的……许多人都在上前与他们搭讪。
顾景昀此刻正忙着帮父母应酬,江琰不喜欢那样的场合,正好藉着“接掌门”一事,顺利逃脱。
他来到山门口,却见掌门面色阴晴不定,一副纠结苦恼的模样。
江琰连忙上前。
……
任聆愁眉苦脸的,人都到山门口了,还在踟蹰不前,想着“要不掉头回去算了”。
若不是江琰突然出现,他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打道回府。
江琰问:“掌门为何不入山门?”
任聆叹道:“琰儿,你有所不知。前方说不定是十八重地狱啊!”
“?”江琰茫然道,“掌门,这里是剑宗,不是太虚观,不念佛,不谈佛经。”
任聆不语,只一味地蹲在路边揪野花的花瓣。
“去,不去……去,不去……”
江琰眼睁睁看着任聆一面念着“去”,一面扯掉了最后一个花瓣。
江琰松了口气,这下该进山了吧。
任聆看一眼光秃秃的花杆,珍重地扯了一朵“无形的花瓣”。
他吹了吹掌心的空气,彷佛那里真有花瓣似的。
“好,是不去!”任聆喜上眉梢。
江琰:“……”
任聆若无其事地拍掉花杆,说:“师侄,记得帮师伯签到,我的灵魂与你同在。”
江琰:“……师伯您别闹了,来都来了,何苦呢。”
任聆问:“其他人都到了吗?星陨宗的宗主和他二弟、风雷宗二当家、干天宗的宗主、玄阴宗……”
他一口气念了二十多个人。
江琰不明所以,点头:“都到了,就差您了。”
任聆的表情一下变得很沉重。
“琰儿,这鸿门宴修罗场,师伯我是非去不可吗?我现在传掌门之位给你,你代我去,可好?”
江琰:“……”
掌门之位原来是可以胡来的吗。
江琰收敛表情,抬了抬下巴。
几个身着玄甲的天狼卫从草丛中突然蹿出来,一把抗起了任聆,把人往马车里塞!
堂堂合欢宗掌门人,很没形象地扒拉着马车的车辕,大喊道:“不要啊——!”
天狼卫用眼神请示江琰。
江琰无情地扒开师伯的手,跟着一起坐进马车。
“去莲华峰。”他吩咐道。
“是,仙君。”
马车骨碌碌地开始向前行驶。
任聆认了命,瘫倒在车上,唉声叹气的。
江琰困惑道:“您既然不想来,何不让其他长老代劳?”
任聆:“不是淩岱说要宗主亲至的么!我还特意千里传信,问他换个人行不行,他说不行。”
任聆把双方往来的信件都拿出来给江琰看。
江琰仔细打量,发现第一封请柬和最后一份回信的字迹看似一样,其实在细微之处有不同。
落款期间更是他在碧霄院熬制解药的时候。
那会儿,淩岱忧心顾宗主和隗夫人的伤,一日一夜都待在碧霄院,无心处理旁的事务。
江琰清楚地听见,淩岱特意吩咐过——没有紧要事,任何人都别来碧霄院。
这信不可能是淩岱回的。
江琰略一思索,蓦然反应过来。
“……这是四长老给您回的信。”江琰说,“淩长老那日没空,压根没碰笔墨纸砚,又如何能写信回覆您?”
任聆一听,勃然大怒。
“淩老四竟敢耍花招骗我!!”
下一秒,他又期待地问:“琰儿,既然真相大白,那我可否……”
江琰摇头:“不可。剑宗要与诸位商议的,乃是关乎到五洲存亡、避免生灵涂炭的大事。合欢宗是西洲三大宗门之一,更应扛起责任才是,怎能临阵脱逃?”
任聆竟生出了被长辈教训呵斥的错觉。
他倒也没生气,乐呵呵地说:“琰儿啊,你果真是当掌门的好料子。我看好你!”
掌门关切地问:“你找到对象了吗?能毕业了吗?”
他做好了江琰摇头的打算。
哪料到,前一秒还大义凛然的青年,后一秒就面生飞霞。
青年矜持地微微颔首,小声道:“回掌门,找到了的。”
“哦,还没啊?那你要抓紧……”任聆一顿,嗓门拔高八个度:“找到了??!”
江琰:“嗯嗯!”
任聆竖起八卦的耳朵:“谁?”
江琰:“……剑宗少主。”
任聆:“……我依稀记得,你师父说你们是义兄弟,纯的那种。”
江琰的声音越发微弱:“其实,兄弟情也没有那么纯粹。”
车厢内一时落针可闻。
轮子碾压过山道上的碎石,车帘微微晃动,从缝隙悄声潜入车厢内。
光影交错间。
掌门叹了口气,嗓音沉沉。
“你与少主真的兄弟变爱人么?你今年真的不留级了?”
这氛围、这语气、这表情!
江琰有点害怕。
他连连点头:“是啊,掌门,有何不妥?”
掌门意味深长地说:
“琰儿可还记得,你与你师父承诺过什么?”
——承诺过什么?要带对象回去吗?这点他做到了呀。
江琰苦思冥想许久,终于在马车抵达莲华峰的时候,脑海中如同晴天霹雳闪过!
——他跟师父承诺过,绝不会对义兄感情变质,绝不会兄弟变爱人啊!否则师父要他好看。
江琰脸色骤变,一把扣住即将下马车的任聆手腕。
“师伯!”江琰发出呼救的声音:“您要救我!”
任聆露出“一切尽在掌控”的微妙笑容。
他悠悠道:“如果你愿意派天狼卫把我的院子死守,发誓在我入住剑宗期间,没有任何人能够在我不乐意的情况下,闯进我的院中……我就愿意替你保密,直到你带人回宗。”
这有何难。
江琰飞快道:“并且在我回宗之后,您要替我说话,安抚师父的怒火。”
任聆:“好说好说。同样,你也要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江琰应了一声好,又纳闷:“剑宗不危险啊?魔族又没胆子闯进来。”
任聆:“你以为我无缘无故问二十多个人作甚。真是关心全勤率吗?”
“……”江琰有点淡淡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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