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言明显是太有华国人骨子里的含蓄了,都不怎么搭理他,只客气且冷淡地请他们出去。
磨蹭到这个点,两个人都懒得多走等班车。
大难不死,周强心里难免有些激荡,朝潘煜挤眉笑:“潘哥,一会儿出去放松放松。”
“明天要回北京。”
“我知道,不喝酒,”周强觉得潘煜这人也挺奇怪的,怎么没有一点儿波动,“就吃个饭,出去玩玩,今天可真是吓死我了。”
“不喝酒有什么玩的?”潘煜掏手机叫了个滴滴,由着他跟自己勾肩,“回北京我请你蹦迪去,工体附近开了一家挺大的夜店。”
“行啊,那就这样说好了。”
潘煜叫了滴滴,周强也就没再矫情。管制局挨着机场,离他们航司安排的酒店也没多远,打个车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
周强没跟他抢,但就是等的时间太长了点。
一等二十分钟,周强光是挂家里的电话都挂了三个。
他看着女朋友打过来的视频,实在有点等不住了:“潘哥,你车还有多长时间到啊?”
潘煜低头回了个容女士的微信,切回页面,确定了下时间:“还有五分钟。”
这他妈不是打了个哪吒?
周强没敢再犹豫,接了女朋友的电话。女朋友劈头盖脸的就问他怎么还没回去,是不是又在哪儿鬼混呢?
“没有,”周强举着手机换了个方向,勉强找补,“这地偏,不好打车。”
潘煜只挑着回了几个微信,司机就已经给他打电话了。
“开着双闪是吧,我看见你了,往前开点,门边能临时停。”
周强忙着跟女朋友打电话也没注意,眼瞅着自己面前停了个帕拉梅拉还给人往旁边让了个道。
潘煜不用司机下来开车门,自己就把门给打开了:“上车。”
“帕…这是你打的车?”
潘煜其实也挺奇怪的:“感觉郑州劳斯莱斯跑滴滴的都好少。”
周强不是北京人,现在都还背着房贷,坐进梦中情车里摸了把皮质坐垫,真心感叹。
“你这话听着多少有点小众。”
潘煜刚准备问问他小众的意思就侧首看见管制局的大门开了,一个不太熟悉但刚见过的瘦高人影从里面走出来。
“我等下回去,”
毫不犹豫,潘煜就把车门给关上了。
“师傅,开车吧。”
“哎,”周强从车窗探出头,“明天加机组回北京,你别忘了。”
潘煜不怎么过耳,锤了下自己肩膀,胡乱应答着:“放心。”
许言刚拎着钥匙走出来就看见这一幕,小卷毛机长朝他招了招爪子。明明头发都被风给吹乱了,却还笑得那么好看。
“许主任,又见面了!”
第8章
都这个点了,他们要想不见还挺难的。
潘煜很热情:“许主任,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开车来的。”许言晃了下手里的钥匙。
局里停车位少,他习惯把车停在门口侧面一两百米的临时停车场。
“哦,好吧。”卷毛没有丝毫被拒的难过,抓了把自己的头发,不太见外却又透着一种可怜劲儿,“那许主任能麻烦你顺路捎我一程吗?我没有车,这个点打车特别慢。”
他拿着自己的手机给他看打车页面,确实有个黄色提示——“当前车辆过少,已加急为您叫车,请稍后。”
“……”
许言发现这孩子心眼是真的多,一步一坑的。
“那你刚还要送我?”
“我可以打车送你,”潘煜道理很多,“两个人的话等车时间就不会过得那么慢了。”
小女孩上厕所吗?等车都还要个人陪着。
许言忙了一晚上,明天还要继续做汇报,也没心思跟他计较。
“走吧。”
他把人带上车才发现这个小机长不仅道理多,话也是真的多,但并不招人烦。两个人顺着今下午的7973聊着就聊到了机上餐食。
“许主任,都到这个点了,你..可以请我吃个饭吗?”
“?”
做管制这行最重要的就是耳朵好使,记性好,许言在脑子里把潘煜的话慢放两遍,再看了眼潘煜亮着双眼,满是期待的样子,确定自己没理解错。
这小孩是让自己请他吃饭?
自来熟的人许言见过不少,但能那么自来熟得还真是头一回。
许言等红绿灯时,余光瞥了眼潘煜。
“怎么不是你请我呢?”
他上次说请他吃饭,这小子却让自己给他挡酒。
小崽子。
潘煜很认真地分析:“因为我请客的话,许主任应该会拒绝。可如果是许主任请我吃饭,我会很高兴的!”
心眼子还挺多的。
许言屈指抠了下方向盘,旁边坐着的“金疙瘩”从上车后就没乱碰过东西。他两腿并拢,坐姿端正,能看得出家教是真的很好,但说出来的话却总是恰如其分的可怜。
“许主任,我吃得很少的,一碗白水面就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言不可能拒他。
虽然许言在飞行员里评价褒贬不一,但在管制局里人缘是相当不错的。就算今天路边捡的小孩不是潘煜,随便哪个刚认识的同事或邻居,想让自己请他吃一碗面,许言都不会拒绝。
“小潘机长,你今晚是赖上我了。”许言打了下转向,甚至都还笑了下,“吃饺子行吗?这个点面馆估计不好找,但附近有一家饺子还不错。”
“可以啊,我不挑食。”潘煜很懂礼尚往来, “许主任,等你来北京,到时候我请你吃涮肉。”
“再说吧。”
许言把车停在饺子馆门口,进去点了份肉三鲜饺子,而后把菜单递给潘煜。
“看看你想吃什么?”
潘煜没什么挑的,是真的不忌口,照着许言的也点了一份干捞的肉三鲜。
饺子上桌,蘸碟自取,潘煜吃了个确实觉得味道不错,冲着许言比了个大拇指。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许言的手机就响了。
饺子馆里没几个人,许言懒得动弹,随意接了起来。
电话是他主管领导打的,不知道在哪受了气,就着今天下午的事冲着他一通说,旧调重弹,不着边际。
注意注意,他注意有什么用?他是能检修飞机还是能坐驾驶舱上天?
有本事倒是把他镶在进出港的每一架飞机上,均匀切片,还替单位省个房子钱。
许言提了下衬衫领子,无声看又看了眼对面的阿拉斯加,正啃饺子吃的愉快。
潘煜吃饭不看手机,吃得极其专心,嘴张的不大,也不显得狼狈,就是速度快,两口一个,很快就没了大半。他是真的饿了,最后一顿饭还是机舱的盒饭。
“好的,明白。”许言敷敷衍挂了电话,看了眼潘煜,极其平淡的开口,“我突然想起来,按理我们两个现在不能一起吃饭。”
潘煜从盘子里抬头:“?”
许言叹口气,是他忘了:“你是航班出事的执飞机长,我是指挥你降落的管制。事故调查结果没出之前,我们照理是要保持距离的。”
“但这种事又不是板上钉钉的东西,没人通知且没有被强制要求的东西一律都是假的。”潘煜振振有词,边说边警惕地把自己的饺子盘往面前拉了下,有点担心许言会一言不合把他赶出去。
他们管制内的人都挺多变的。
好在许言并没这个打算。他不是个喜欢抱怨的人,相反他对已经发生且不能改变的事接受度相当良好,随口感叹了句便没再说其他。
他也没时间,又一个局里电话打了进来。
许言放下筷子,听年长的同级在电话那头虚情假意,态度诚恳地“嗯嗯”回答,随手招呼服务员又给潘煜加了盘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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