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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在军靴的践踏下发出脆响,马东天惨叫了起来。
“我对书玉发过誓,要用你的血来祭奠他的在天之灵。”裴将臣的眉毛挑了挑,显然被惨叫声引发了一点愉悦,“他死于你的炮弹之下,尸骨无存,但我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不!”马东天疯狂摇头,口中含糊,“你不能……”
“不能杀了你?”裴将臣嗤地一声笑了起来,“我当然可以杀了你,然后说你是在试图抢我的枪时被我击毙的,在场的都是我的亲兵,都会给我作证。即便是民主法治的社会,想要私刑弄死一个人都很容易,更何况苏曼还没有那么文明。”
裴将臣微微俯身,用手电筒照着马东天已辨认不出原貌的脸。可他此刻的脸比马东天的更不似人类,就像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但是,”话锋一转,“我不会杀了你的。”
裴将臣收回了脚。马东天大力呛咳,血沫从口中喷出。
“你要活着接受公开审判,你要当着民众和所有受害人家属的面承认自己的罪行,向他们忏悔。不过——”
话锋又一转。
“头儿也确实说过,只要能把你抓到,他不在乎你是否缺胳膊断腿。”
后半句话钻进马东天的耳中,如冰箭射入他的后心,给全身都带来刺骨的寒意。
可不等马东天有所反应,裴将臣已从身旁一个亲兵手中接过一把战斧,转身利落砍下——
随着凄厉的惨叫,一道热血泼在了墓碑前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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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台快讯。国际著名恐怖分子马东天日前在苏曼被捕!”
“裴家慎总统的侄子裴将臣参与了这一次逮捕行动,并担任突击队队长……”
“……马东天的代理律师向媒体抗议军方虐待他的当事人,导致其右手残疾。律师表示,裴家慎总统的侄子裴将臣应当对此次虐囚事件负责……”
“……苏曼军方表示,马东天的右手因拒捕而受伤,最后因伤情严重,不得不由医生实施了截肢手术……”
“……”
作为一个由军阀做总统的国家,苏曼的民主进程远赶不上国际标准进度,人们也习惯了军阀子弟们的种种特权。
裴家太子爷砍了恐怖分子的手这种事,虽然遭到部分人权人士和在野党的反对,但在网络上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可惜,裴老将军的看法这一次和民众并不相同。
裴将臣被叫到了祖父的书房,迎接他的是一个砸碎在军靴边的青花茶盏。
随着年岁渐高,裴老将军已尽可能地不发怒。即便训斥孙子,他也只采用低沉、凝重的语气。
“我对你很失望,阿臣。你当时到底在想什么?你将裴家和你自己名声置于何处?”
裴将臣背着双手站在书房中央,漠然地任由祖父责备。
“爷爷,您别生气。马东天那边根本拿不出证据。他是个血债累累的凶手,我不过只是砍了他一只手而已……”
“我难道在乎那畜生的一只手吗?”裴老指着孙子,“为领袖者,最忌感情用事,最忌因私误公。裴家需要的是一个无论何时都冷静稳重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发起狂来的杀人魔!”
“可我并不后悔这么做。”裴将臣固执己见,“血债必须血偿,这才不会让人寒了心。我砍马东天的手,就是在向敌人们和裴家的追随者传递一个信息:凡伤害裴家人者,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要他们付出代价!”
“你少狡辩!”裴老将军不吃这一套,“你顶多有三分是为了其他人,七分都是为了那个闻书玉!”
“书玉本就是遇难者之一……”
“可他都死了大半年了,你还是这么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裴老恨铁不成钢,“你知道外头给你起了什么绰号?‘罗刹’!地狱里吃人的恶鬼!可见你这段时间疯魔成了什么样子!”
“可您也说过,敌人的畏惧是对一名勇士最好的恭维。”裴将臣说。
“我也说过不要整天谈情说爱,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你却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裴老将军怒喝,“你比你爸还不如,他至少找了一个女人!”
裴将臣的脸颊肌肉紧绷到了极致。
“不论是我还是爸爸,我们都不后悔。”裴将臣神色决绝,嘴角微微含笑,“遇到书玉,爱上书玉,是我这辈子发生过的最美好的事。马东天把这个美好夺走了,我只砍了他的手而不是头,我已经非常克制了。”
随着裴老的沉默,书房霎时陷入僵持的寂静之中。
裴老注视着长孙,看着那张酷似长子,就连提到爱情时的笑容都一模一样的脸,一时心痛如绞。
老人知道自己不能再放任孙子这样疯魔下去了。
虽然在心理咨询师的帮助下,裴将臣的PTSD症状大为减轻,暴躁的脾气得到了有效控制,为人处世上也明显成熟稳重了许多。
但他对复仇依旧十分偏执,在作战中的表现非常凶悍,对鲜血和死亡有一股近乎病态的向往。
如今的裴将臣是一头杀疯了的狼,没人能控制他,劝他停下来。
谁都知道,这种自毁倾向如果继续发展下去,裴将臣迟早有一天会崩溃。
裴家没有条件和时间再重新培养一名优秀的继承人,他必须把裴将臣从歧途中拉回来。
这样想着,裴老缓缓地露出一个充满讥嘲的笑。
“不要拿你自己和你爸比,孩子。你妈妈至少没有欺骗你爸。”
那一刻,裴将臣以为祖父被自己气得脑子糊涂了。
“您在说什么,爷爷?”
书玉对他也是一片真心。他甚至为自己连命都不要了……
裴老将军一声嗤笑:“你根本就不了解这个闻书玉!他完全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裴将臣深深蹙眉,一股诡异之感涌上心头,让心律飞速提升。
“他不是咱们家的人吗?他舅舅是二叔的保镖……”
“不!”裴老将军拉开抽屉,“他不是我们裴家人,他甚至压根儿就不是苏曼人!”
一份薄薄的文件夹被老人丢在了裴将臣的手中。
“看看吧。看看你的这个小情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裴老将军转身背手,眺望着窗外。
裴将臣的喉结重重滑动,翻开了文件夹。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贴在文件右上角的两寸的正面照,照片里的少年正是七年前的闻书玉。
但闻书玉穿着一件陌生的蓝色制服,双目炯炯,神情坚毅,笑容潇洒恣意,全然不是裴将臣所熟悉的那个文静腼腆的人。
这人是谁?
信息表上没有姓名一栏,取而代之的是“代号”。
代号:indigo。
靛蓝!
第110章
暮色中,车队有序地驶出裴家庄园,朝市区开去。
郊外茂密的植被让道路提前入了夜,此情此景和“长林道”那天一模一样。闻书玉就是在这样一个白昼与黑夜交接的时刻去世的。
哦,不。他不是“闻书玉”。
裴将臣拿着那一份人事资料表,就着车内的灯光反复地浏览着上面的内容,耳边回响着祖父的话。
“两年前的一天,你母亲突然联系了我们。她从一个可靠的渠道得知,你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会有生命危险……”
年龄:二十一。
原来书玉比自己大三岁!
“……她不肯告诉我详情,也不信任裴家能把你保护好,但愿意以一些科技资料为交换,让我允许她派人来保护你的安全。”
擅长:各种枪械、冷兵器。各类格斗术,尤擅中华传统武术。并拥有各类机动车和飞行器执照,潜水、跳伞经验丰富……
裴将臣的眼前晃动着那个青年温柔腼腆笑脸,视线里却是照片上那个精干矍铄、气度潇洒的陌生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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