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轮明月依旧缓缓朝她逼近,直到那冰冷的月光将她的整个身体彻底笼罩。
紧接着,一束更为冰冷,带着无尽寒意的月光径直穿透了她的心脏。
瑶光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可眼中的恨意却愈发浓烈。
她死死地盯着那轮明月,声音低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诅咒:“我的夫君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谢微楼,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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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裂缝自花海之间崩裂开来。谢微楼自梦境中猝然睁眼,猛地吐出一口血。
就在方才,他强行将神魂通过已然碎裂的玉扣进入瘴雾林中的躯壳。
此刻,他的元神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撕扯着,剧痛犹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向他袭来,疼得他眼前一黑,身子也不受控制地晃了几晃。
他用手捂住唇,强行将翻涌的血气吞咽下,额角落下丝丝冷汗,打湿了他的衣衫。
披散在身后如浓墨般的长发,就在这短短的瞬间,竟变得花白不堪。
谢微楼剧烈地咳嗽着,半晌之后,他才勉强直起身来。
他咬着牙勉力坐起,动用浑身的灵力,试图去安抚受到重击的神魂。
在灵力的缓缓滋润下,花白的长发这才一点点重新变得乌黑发亮起来,仿佛生命力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谢微楼拾起一缕发丝,沉默地看了看,随即丢开。
...
叶光霁的动作很快,立刻着手去处理鸣凰宫的后事。
同时枢玉的身体也被送回到月华殿。
玉偶静静地躺在榻上,双眼再次变得空洞无物。
仿佛那里面的灵魂已然抽离,徒留一副躯壳在此。
他就这样睁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上方,手中却还紧紧攥着那枚已然碎裂的玉扣。
破碎的裂纹从他的额角而下,一路延伸至胸口,好似随时都会让这玉偶的身躯彻底崩裂开来一般。
万幸的是,裂纹到了胸口处便没有再继续往下延伸了。
谢微楼盯着这已然没了意识的玉偶,不禁叹了口气:“说你笨你还真是笨,好端端地又跑回去做什么?”
然而玉偶一动不动,只是仰面朝上看着头顶月华殿的穹顶,对谢微楼的话毫无反应。
谢微楼沉默着坐了一会儿,接着伸出手,一把如月光锻造的银匕出现在他的掌心。
他没有犹豫,直接划开自己的手腕。
温热的血液从伤口处缓缓流出,一滴一滴地落入玉偶碎裂的额头上。
那些血迹刚一接触到玉偶,便瞬间便融进了裂缝之内,原本触目惊心的裂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起来。
与此同时,玉偶的身体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机一般,身形变得越发修长,四肢也慢慢地舒展开来。
原本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略显青涩的身形,竟是已然变成了一个青年的模样。
就这样,玉偶在软榻上足足躺了一个月。
在一个月后的夜里,月光如水般洒落在月华殿。
谢微楼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前来察看玉偶的状况。
却见原本紧闭双眼,一直陷入沉睡的玉偶,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
他直直地看着自己,眼神中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专注。
此时他的眉眼更加修长,下颌线更是清晰漂亮,看起来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虽然看起来没以前那般青涩了,但应该还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玉偶。
谢微楼不禁莞尔,抬起手像往常那样揉了揉玉偶的头。
可正当他准备收回手的时候,手腕却被一股力道牢牢扣住了。
谢微楼:“...”
他低头看去,见腕上那只手骨节分明,不再像从前那般带着些许少年的纤长青涩,而是多了几分属于男子的力量感。
谢微楼微微一愣,看向玉偶的眼睛。
只见此时墨发散乱,黑发黑瞳的青年依旧定定地看着他。
接着,他缓缓低下头,唇瓣一点一点地贴近谢微楼手腕上的伤痕。
下一刻,谢微楼的笑意僵在了唇角。
因为黑发青年的舌尖探出,在他内侧的腕上,很轻很轻地舔了一下。
第47章
谢微楼的身躯瞬间僵立在原地。
偏偏青年仿若什么都没察觉到, 他的鼻尖已经贴上谢微楼的手腕,谢微楼猛地将手抽了出来。
青年的手顿时落了空。
他的眼眸微微垂下,视线落在空落落的手心, 片刻之后才又缓缓抬眼,望向面前神色微异的谢微楼。
眼前的青年发色浓郁如墨, 肆意地散在肩头, 皮肤白皙胜雪, 透着冷玉的质感。
眼底似深不见底的幽潭, 深邃幽冷,仿若被一层终年不化的薄冰所覆盖,不见半分情绪。
他慢慢站起身子,双眸自始至终都没有从谢微楼身上移开。
他这样一站起来,谢微楼顿时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枢玉原本的身形修长却透着青涩, 身姿略显单薄,是少年人的模样, 比自己矮上半头,与他说话时他还会抬眼看着自己。
而现在面前这个, 已然是一个青年的身形,身姿挺拔。动作之间, 薄薄衣料之下肌肉紧实的线条清晰可见。
而且他这样一站起来, 谢微楼发现他竟然和自己差不多高,甚至因为一身玄衣的缘故, 他的压迫感还要比自己强上几分。
谢微楼内心五味杂陈。
他有一种养了一只毛茸茸,对他带着几分依赖的垂耳小兔, 某天忽然见其长成了肌肉发达,四肢修长,一蹦三尺高的壮兔的惊悚感。
谢微楼毕竟是一个男人, 心里对这忽然变高的玉偶难免生出一丝抵触,就算他是自己捏出来的也不行。
尤其这个人还从睁眼开始,便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谢微楼原本还带着的几分怜惜又消退了些许,他轻咳一声:“你感觉好点了没有,你——”
话没说完,唇边一阵温热。
谢微楼的声音哑在了喉咙里,面前的青年伸出手,指尖蜻蜓点水般拭过自己的唇角。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在自己的嘴唇上流连徘徊许久,紧接着一寸寸地向上,缓缓滑过鼻梁,最终落进自己的眼眸之中。
谢微楼又抖了一下。
他“啪”地一声把青年的手拍了下去,沉着脸:“看你应该也没什么事了,没事就别在月华殿耗着了。”
青年手背上红了一片。
他慢慢收回手,接着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转身抬脚离开了月华殿。
谢微楼盯着他的背影,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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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斐身死的事一瞬间传遍了三界。
仙门百家纷纷表示要彻底围剿魔族和巫族的余孽,一时之间传书如雪花般纷纷扬扬被传到月华殿。
同时南荒的宗门纷纷要求将司徒琰送回鸣凰宫,继任南荒之主。
果不其然,南荒的传信刚一到灵境山,司徒琰便带着明鸾跑到月华殿。
“尊上,尊上我怎么办啊...我兄长没了,族人也死光了,南荒那么多宗门肯定都对我虎视眈眈!我这么可怜又无助,回去会被他们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他在旁边哭的梨花带雨,谢微楼在旁边听得青筋直跳。
他沉声道:“不过是回去鸣凰宫,又不是让你去送死。”
司徒琰掩面:“那我也不回去!”
笑话,这段时日他煞费苦心,每隔几天便以各种理由到谢微楼面前刷刷存在感,难道就是为了被他趁早送回鸣凰宫的?
这些日子来,刚开始谢微楼忙于诸多事务,对他根本不予理会。
可司徒琰并未就此放弃,将琼花玉露一盒接着一盒地送进月华殿。
于是在他锲而不舍的攻势下,谢微楼似乎渐渐习惯了他的死缠烂打。
眼看胜利在望,这个时候让他回去跟南荒百宗那些老头子纠缠,他才不去。
司徒琰暗自心想,当然,若是他能继任南荒之主的同时,再成为尊上的夫人,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果然谢微楼被他哭得厌烦,只好沉声道:“知道了,你先回去,本尊决定好了会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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