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愣了愣,“你说什么?”
唐春安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一遍,“沈徽是沈师兄的亲弟弟,他死得突然,沈师兄前日刚出发去除魔,回来时便得到沈徽的死讯,一时间怕是接受不了,所以这几天……”
唐春安后面说了什么谢忱一概没听清,他只是突然记起当时沈玉衡急切地抓住他的腕子,让他去救人,只要他肯答应救人想要什么都可以。又记起沈玉衡宁肯担下私放魔修的罪责,也要把他放走。
他该多么疼爱那个弟弟,才会做这么多?
可那个弟弟仅是一夜之间就再没了气息。
谢忱提着小茶壶,怔怔地看向窗外,“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他想帮一点忙,哪怕只是一点点小忙。
唐春安哑然地望着他,“阿忱……”
“如果要放血救人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最近吃的很多,血肯定也很好!”谢忱挽起袖子给他展示自己并不存在的肌肉,“而且我还种了很多药草,你们如果想用可以来找我要,我种的药草多得一个小仓库都装不下了!”
唐春安被他说动,眼睛也湿润起来,“不用了阿忱,魔蛊已经消失了,不然我也不会闲到来找你玩。”
他看得出阿忱是真心实意地想对他们好,可这个世界并非阿忱想象中那么纯善美好,唐春安希望他留在这小而温馨的树屋里,那样就很好,很安全。
听到他的话,谢忱眼底划过一丝小小的失落。
也是,就他这样的炮灰路人甲,能帮上什么忙呢,拯救世界是主角的专属特权。
“总之外面的事情不用你担心,我们元禄宗弟子既然上山学道,都是做好随时为除魔卫道牺牲的觉悟的。”唐春安指了指云鹤道服上的鹤纹,认真开口,“入门第一日,这条性命就已经交给了天下苍生。”
所以哪怕他真有一天死了,他也希望阿忱不要难过,他是甘愿为苍生去死的。
谢忱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的模样,不禁心头多了几分崇拜,“有人说过吗,你正经的时候还挺帅的。要是天天这个样子,哪愁找不到道侣?”
唐春安哼笑了声,“我只正经给懂我的人看,就算要找道侣我也要找个跟你一样的,会做饭会种地会劈柴还会安慰人,样样精通的大美人!”
谢忱被他逗乐,笑了笑,忽然睁大双眼,“我突然想到,我好像还是能帮上一点忙的。”
“啊?”
谢忱越想越兴奋,低声道,“沈玉衡现在在哪里?”
唐春安心头有种不妙的预感,连忙按住他,“阿忱,你要干什么?”
“不告诉你,我要帮沈玉衡一点小忙。”谢忱从毯子上爬起来,“晚上你自己回去吃吧,明天我再给你做饭吃!”
唐春安:……
坏了,这下不仅要给沈师兄添乱,还没荷叶鸡吃了!
*
元禄宗祭台前。
“阿忱!”
唐春安一把拉住祭台下鬼鬼祟祟用两根树杈打掩护的谢忱,无奈道,“你到底要怎么帮忙,先告诉给我知道啊?”
“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谢忱伸手撇开他,颇为嫌弃地摆了摆手,“快走快走,你跟我站一起目标太大了,弟子们从祭台出来肯定一眼会看到我的。”
唐春安默了默,“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都有神识,就算眼睛看不到也能用神识感知?”
谢忱倒是没考虑到这一点,他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那,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先帮我掩盖一下气息呀。”
“你是魔修!”唐春安抓住他的肩膀晃了晃,试图把人晃清醒一点,“帮魔修掩盖气息是禁术,我哪里学去?”
这时辰祭礼马上结束了,只待一声钟响沈玉衡他们都会从祭台下来,届时所有人都会发现有个魔修在这藏着!
谢忱仔细思考片刻,忽地转头看向唐春安认真开口,“那你有没有拷魔修的东西?”
唐春安愣了愣,从储物戒掏出一副锁魔枷,“有啊,随时准备拷你们魔修呢。”
见他真有,谢忱立刻迫不及待把双手奉上,“快点,拷我!”
唐春安:“……阿忱你是不是真的病了,明天我找李长老来给你看看吧。”
“别说废话了,他们马上出来了,是兄弟就拷我!”
谢忱急切地把手塞进枷锁里,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喝,“谁人在祭台下鬼鬼祟祟!”
片刻后,唐春安拎着被锁魔枷结结实实拷住的谢忱,面不改色道,“陈长老,是我,出任务逮了只魔修回来,正要交给沈师兄处理。”
谢忱暗暗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太聪明了,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他抬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险些把他吓得两腿发颤,祭台上居然站满了元禄宗弟子。
密密麻麻的,他密集恐惧症有点犯了。
谢忱努力眯起眼睛看了一圈,终于看到了想见的那个人。
一道雪色身影穿过人群,额头上系着孝带,沈玉衡立在祭台上居高而下地望向谢忱,眼底一片漠然。
谢忱心跳都慢了半拍,他不知道沈玉衡在想什么,但他希望沈玉衡能下来,见见他,听他说几句话。
可沈玉衡没有。
“原来是春安啊,先把人押去伏魔殿就是,来这里做什么,快去吧。”陈长老对唐春安不疑有他,只是目光在谢忱身上转了转,有些奇怪。
一点魔气也没有,这种菜鸟抓回来干嘛,还不够浪费锁魔枷的。
唐春安连忙应声,回头看向谢忱,压低声音道,“你看,我说了吧,他不会来的。”
祭礼已经结束了,弟子们纷纷散去,人群里唯独没有沈玉衡的身影。
谢忱咬紧下唇,执意道,“没事,我再等会,反正我也没事干。”
唐春安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我陪你等。”
“不必了,你回去休息吧。”谢忱四下看去,祭台周围已经没有人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唐春安平日里除魔已经很辛苦,好不容易得闲,他不想占用唐春安太多时间。
唐春安似乎也发现周围没了人,他抬头看了眼祭台的方向,低声道,“好吧,如果有事就大喊一声,沈师兄不会不管你的。”
谢忱点了点头。
唐春安走了,谢忱独自一人举着树杈在树丛中安静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弯月迎上树梢,夜色暗涌。
谢忱困得不知打了多少个哈欠,他作息一直很精准,很少熬这样的大夜,一熬夜就犯困,脑袋沉到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却还是立在原地不肯离开。
直到夜入三更,谢忱的头顶倏忽蒙上了一层阴翳,遮去如水月光。
“你想干什么?”
冰冷的声音刹那间唤醒了谢忱的瞌睡,他懵懵地睁开眼,手心树杈早就东倒西歪地掉落在地,眼前是一对雪白的足靴。
他顺着足靴向上看去,对上来人同样冰冷漠然的眼睛。
是沈玉衡。
“你忙完了?”谢忱有些高兴地上前去够他的手臂,却被沈玉衡略一侧身躲开。
对方眉宇微蹙,“我提醒过你,不要随意离开后山。”
谢忱点点头,“我知道,我这次是有事要找你。”
“什么事?”沈玉衡的声音毫无感情可言,好像一夜之间变回了初见时那副冷漠的模样,甚至比起初见时还要疏离。
谢忱一下子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他想说的很多,只是他现在更担心沈玉衡会不会听。
但是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他刚鼓起勇气想要说出口,却听沈玉衡淡声道,“不论何事,回去,不许再出来。”
谢忱的话登时全部噎住,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他知道沈玉衡此时定然难受极了,任何人都不想见,并不是故意这样冷漠地对待他,他都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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