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屈漾躲起来了,沈钦也没找到。”明铎皱眉。
“总之,”小厮吞咽了一下,“沈钦放下狠话,说萧璋上门砸墙是正道对魔教的挑衅,今日之事他记住了,必将加倍奉还给正道。”
大殿中陷入了沉默,炎阕宫外似乎有浓云翻滚,少顷,空中闷雷声响起,和山下的爆竹声轰隆隆的混成一片。
池盈凝抬头望向远处的苍穹,微微抿住了嘴唇。
“阿盈。”明铎呼出一口气,“这次,是真的要变天了。”
***
曲成溪从床上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熟悉的雕花床顶。
他在花月教这寝宫里住了大半辈子,以至于第一看看到这么熟悉的场景竟然有点恍惚,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还以为自己还是花月教的副教主,一会儿就要给小教众们上课。
然而紧接着他,他听到身边传来了一声温柔的:“醒了?”
沈钦正坐在他床边,手里端着药要往他嘴里喂,曲成溪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毕竟以前的沈钦,是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讨好他的。
“你别坐我的床……”一股极度的厌恶从胸口翻腾而起,曲成溪看着沈钦,目光冷淡幽暗。
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瞳孔非常黑,像是黑夜的颜色,鼻梁高而挺直,眼尾微微向上挑起,那是非常妩媚却又凌厉的长相,以致于在冷冷看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让人浑身发冷的压迫感,而现在那眸子又多了心如死灰的冷寂,像是再也不会有更多的情绪波澜,直让人心悸。
沈钦手中的汤勺顿了顿,放下了去,招来一把椅子,从床边起身坐了过去:“听你的。”
“你想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曲成溪不再看他,抬头盯着床顶,“就算我和萧璋一刀两断,也不可能跟你。”
沈钦不知道自己还剩四年的寿命,曲成溪的心里忽然升腾起阴暗的恶意,他想,如果自己在四年半之后的某一天忽然死掉,不知道沈钦会是什么表情,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沈钦放下药碗:“如果我说,我没想关你呢。”
曲成溪冷笑一声嗤之以鼻。
沈钦温柔的看着他,如果曲成溪能侧头看一眼,就能从沈钦的眼底看出翻滚的复杂情绪。
“你现在随时可以走,我不拦你。”沈钦说。
曲成溪根本不信他说的,然而他还是是带着挑衅的心态狠狠一掀被子直接跳下了床,径直向外走去。
然而走了两步他就愣住了,身体上没有任何灵力的桎梏,沈钦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好像是真的,在放他走。
曲成溪的眼睛微微睁大,心脏狂跳起来,他的身体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被沈钦灌了那么多灵力走路还不成问题,几乎是立刻他拔腿就跑,半点留恋都没有!
“你要去找萧璋吗。”
就在曲成溪即将冲出寝宫时,他听到身后的沈钦淡淡开口。
那一瞬间,之前所有的回忆一股脑的涌入他的脑海,曲成溪的脸色刷的白了,脚步顿在了门槛上。
他刚才的下意识的确是去找萧璋。
但是找萧璋又能怎样呢,他们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是自己害死了他的父母,在这样的血海深仇下,自己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出现在萧璋身边。
“现在的你还有脸见他吗?”沈钦轻声笑起来。
“闭嘴!”
“阿漾啊,现在就算萧璋主动来找你求爱,我也已经不担心了。”沈钦眯起眼睛,“我放你走,是给你和他做最后了断的机会,你们一干二净了,我心里才舒服。”
曲成溪紧紧咬住牙关,就连脖颈到锁骨的经络都紧绷了出来,紧攥的手指颤抖着像是要杀人,然而他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一抬脚,跨出了大门。
就在这一瞬间,沈钦乎的无声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搂住他腰猛地把他拽回怀里,一口咬住了他白皙的颈侧。
曲成溪“啊”的叫了出来,抓住了沈钦的胳膊:“沈钦你干什么!……”
沈钦死死搂着他,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融进血肉里,尖利的犬齿狠狠刺入他的颈部血管,暗色的灵力瞬间顺着伤口涌入。
曲成溪的睫毛剧烈颤动着,想要挣扎却根本无法动弹,喉咙里发出难忍的痛-吟,拼命地推拒着,沈钦终于放开了他的脖子,搂住他的发软的细腰:“虽然放你走,但是我不放心你,给你种个追踪咒,以后你在哪我都能知道。”
曲成溪回身一拳揍了过来,沈钦向后一闪,再抬眼时,曲成溪已经跑出了大殿,只剩下一个被背影。
沈钦看着他逐渐变小的身影,舌尖舔掉嘴角的血迹,勾起了一抹淡笑。
“教主。”一旁的暗处的项超走到沈钦身侧,“需要属下带人把副教主追回来吗?”
“不用。”沈钦一甩白色锦缎的长袖,“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主动回来找我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过渡章有点短小,接下来即将迎来我最喜欢的狗血环节之一啊哈哈
第102章 大凶
燕都城中的一间小酒馆里,人声鼎沸,南北的酒馆差距不可谓不大,南方人大多爱喝浓香型烈酒,而到了北方,酒坛中尽是清香甘洌,喝酒的器皿也从小杯变成了大碗豪饮,更有甚者整坛直接往喉咙里灌。
就连自诩糙汉的萧璋到了北方都觉得自己有点秀气了起来,端着酒碗往楼下看,觉得挺有意思。
“还看热闹呢我的祖宗!”他对面的崔铭在桌上敲了敲,一张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脸上露出了便秘似的表情,以至于脸上的褶子都有点折不过来了,“你这次突袭花月教,可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石惊云一倒台,他手下的第一得力干将崔铭,立刻变成了萧璋手下的第一得力干将。
崔铭其人,为人油滑得像个泥鳅,明明长了张帅脸却偏偏要顶着老头的模样以显身份,着实是朝云派第一大奇葩。
但是偏偏他的脑子又极其灵光,门派中的大大小小的成百上千件事落到他手里,瞬间就会变得井然有序,说白了,这烂摊子别人干不来,只有他能干。
萧璋和他一起穿开裆裤长大,早就知道崔铭是个什么德行,这家伙没什么良心和正义感,更没有所谓的忠心,只有一个追求,那就是成为史上最牛逼的谋士。
至于谋谁,无所谓。
谋石惊云的时候,这缺货想尽办法劝自己和镜庭派和亲,现在成了自己的谋士,心思全都放在了怎么让动荡重组的朝云派立足脚跟和对付魔教上,也算是物尽其用。
萧璋其实很喜欢和崔铭打交道,这种目的明确的聪明人让他很放心,所以他这次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江南,干脆就把崔铭叫了过来。
崔铭喋喋不休:“刚听到这消息我当时的反应就是,完了,沈钦肯定要报复!果然,你看看,这几天花月教各地分舵都开始向正道反击,尤其是渝州分舵,竟然集合了五千号人马!赶上个小型战争了!”
萧璋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笑,幸好我们这次正道还算运气好,镜庭派在渝州的分址一直暗中驻扎着精兵,这次直接顶住了,还反胜了一些,还顺道摸清了他们在川渝的底细……说来真是撞大运了。这次亏得沈钦从渝州打开突破口的算盘没有实现,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但你不能每次都指着老天帮忙啊萧璋,万一……”
崔铭忽的顿住了,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萧璋,萧璋长了一张非常俊美的脸,线条虽然硬朗,但那双笑眼又让整体显得并不过于凶猛凌厉,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个只会玩闹的公子哥,但是此时,崔铭却被他笑容里的深意猛然一震,只觉得一股如剑一般的凌厉和压迫感隐在那云淡风轻的笑里,藏着锋芒。
“难道你是故意攻打花月教的!”崔铭惊得一缩脖子。
“倒也不是故意的,”萧璋用酒碗灌了一口烈酒,酒香在空气中散开,他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我硬闯的时候什么都没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阿漾带出来,但是……我潜意识里其实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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