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濯揉了揉自己被捏痛的雪白手腕,向后靠在了椅背里,他身上那种森然的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拿起桌上一个刚才藏好的小点心,叹了口气:“你就不能离滕时远点,换个简单点的人纠缠吗?包养个小网红什么的。世界上好看的人那么多,虽然滕时那样的确实少见,但也不是独一份。”
“我从来没有纠缠他,”蒋洲成抬起头,“从我见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他注定属于我。”
韩濯无奈摇头。
蒋洲成:“你可以解为一见钟情。”
韩濯不再在这种无法解的问题上纠缠:“预测未来这种事,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存不存在,但是我知道一个人在做一种研究。”
“什么研究?”
“时空穿越。”韩濯的声音微沉,“确切地说,是把一个人的思维提取出来,然后输送到过去的身体里。”
蒋洲成周遭的气压变了,他屏气凝神,只剩下狂跳的心脏在胸腔里震动:“真的有人在做这种研究?”
“H国人,名字叫张明海,据说是个脾气古怪的年轻天才,”韩濯抚摸着手腕上精致的腕带,那是他思考时的下意识动作,“具体有多天才你可以自己查,总之他在物学、生物学、工程学上都有博士学位,智商大概可能有190,毕业之后直接被国家吸纳进入了最高等级的研究所。”
“他在研究所里为咱们国家研究出来了多少东西,可能根本数不过来,大多数成果都是不挂他的名字的,像他这种高级人才国家都藏着掖着,生怕被别的国抢了去。”
“但天才总是不安与现状的,大概在几年前,张明海忽然开始对时空穿越产生了兴趣,为此废寝忘食,甚至连上面交给他的任务都不做了,一心投入在时空穿越的研究上。”
“他这样的做法很快得到了高层的注意,但高层经过考察之后根本看不懂他的时空穿越研究,并且觉得是天方夜谭,再加上张明海本人也不太善于交际和表达,也没有产出什么实际成果,逐渐上面就对他产生了意见。在领导看来,张明海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经费用于不可能实现的研究上,还为此耽误了正经科技产品的研发,于是不久之后张明海的经费就被掐断了。”
“但是张明海不想放弃,自掏腰包研究,甚至偷偷用别人的实验室做研究,多次和领导产生冲突,最后大家都觉得天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疯魔了,再加上他母亲有精神分裂症,这种遗传的病似乎给这种说法提供了佐证,没多久他就被研究所开除了。”
韩濯顿了顿:“之后张明海一直过得很落魄,但依旧在做着相关研究,他的经费主要来自于民间投资,总有一些人相信他的设想有一天会实现。可是后来,实验需要用到大量的真人志愿者来参与,涉及到法律问题,所以民间投资也逐渐变少了。”
蒋洲成看着他:“你曾经给他投过钱。”
“谁没有过几个穿越梦呢。”韩濯耸了耸肩膀,“不过确实,这种技术太超前了,我真的没有把握他能成功。同时承担着财务风险、法律风险甚至舆情风险,我觉得这桩买卖不划算,所以后来就放弃了。”
“一两年前我听说张明海试图找国外的合作,但是也屡屡碰壁,后来就再也没消息了,天才少年估计这些年过得挺落魄的。”
“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找他,不过他现在可能彻底疯了也说不定,”韩濯友情提示,忽的又笑了笑,“但是也没准……滕时就是他成功的试验品呢?”
“我会去找他的,”蒋洲成眯起眼睛,“你不信滕时能预测未来?”
“我不相信没有证据的事。”韩濯慢悠悠地摘下一颗樱桃,“眼见才能为实,我现在更愿意相信滕时只是牛逼而已。”
蒋洲成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会有证据的。”
韩濯停下来,看向他。
“没有证据就创造证据,”蒋洲成的眼睛深黑得可怕,闪动着疯狂的暗光,“我会让他现原形的。”
第159章 荷尔蒙
崇景市是一座复杂的城市,全世界最繁华的高楼大厦伫立在这里,穿着精致的白领们来来往往,无数的资本流入又在化作更庞大的资本流出,空气中满是高级的香水味,连呼吸都带着金钱的奢靡。
然而距离市中心几条街之隔,却还保留着城市最原始建筑风格的平方,从城中到这里仿佛从仙境坠入凡间。
穿着粉红色大背心的老婆子哗啦一声把脏水从门口泼出来,被溅到裤脚的骑自行车的青年破口大骂,仿佛把火星子丢到了爆竹堆里,不堪入耳的对骂轰然炸起,吵得在堆得冒尖的垃圾车上觅食的猫都逃窜进了暗处。
高昂的拆迁款让政府不敢轻易下手把这里推倒重建,而一飞冲天的房价又让这里的居民们无法在别处安家,于是他们就和房子一起成为了这座城市的最牢固的钉子户。
蒋洲成来到这条巷子里的时候,几个老大爷正在门口抽烟,随口吐的痰差点砸到他一尘不染的鞋面上。
蒋洲成低头淡淡看了一眼,他的手下立刻想要冲上去和老头论,蒋洲成伸手一栏:“老伯,请问张明海是住这里吗?”
“谁?”老大爷一口黄牙地歪嘴问,“张什么海?没听说过。”
“就是他。”手下指了指手里的照片,“这个男的。”
老头把脸凑近,啧了一声:“四眼啊。”他的眼珠子提溜一转,从蒋洲成西装革履的行头上扫过,“你们是他亲戚?他还欠我半个月房租没给呢,还有那什么Wi-Fi的钱……”
手下甩给他几张票子,老头接过来搓了一下,露出满意的笑,对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试了个眼色:“那,他住地下室。”
地下室里常年不怎么见光,墙面上都是霉点,走廊里靠一盏乱闪的黄灯照明,手下敲响了张明海的002号房门,没人应。
“少爷,好像没人。”
蒋洲成的脸色在忽闪的灯光下晦暗不明,他原本想着张明海就算落魄也起码有博士的学位在身,就算是随便在企业里当顾问也能混个不错的日子,没想到竟然生活在这种猪圈里。
他西装革履诚意满满地来拜访,车子在胡同前停下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什么样的人会活成这样?
被社会彻底抛弃的,连温饱都难以维系的人,才能忍受这种生活。
蒋洲成的眉头皱了皱,小巷里腐臭的汗骚味勾起了他深藏在记忆深处的阴暗回忆。
“我们有钱。”
女人抱着他摇晃着,破烂的衣服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喉咙里发出痴傻的笑:“你爸爸会来接我们的,开着他的豪车,把我们拉进宫殿里,你就是尊贵的小王子。”
有那么一瞬间蒋洲成几乎想掉头就走,门上破烂的对联、楼梯拐角腥膻的尿渍,一切都跟记忆里别无二致,他仿佛又被拽回了那个他再也不愿意重回的过往,推开门,屋里就是女人疯癫的笑。
忽的,楼梯上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一个顶着鸡窝头的四眼仔拎着两个装着廉价生活用品的塑料袋子走了下来,不少物品上还贴着临期打折的标签,看见他们在门口吓了一跳:“你们是……”
蒋洲成猛然抬头,只是一瞬间,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全部消失:“张明海先生您好,我是JOSEN集团的负责人蒋洲成,对您研究的时空穿越项目很感兴趣。”
张明海瓶底厚的眼镜下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继而双眼冒光冲下来想要握蒋洲成的手:“您好您好!哎呀真是不知道您二位要来,早知道我提前准备一下了……”
蒋洲成不动声色地后撤了一步,手下拦在张明海面前:“咱们进去聊吧。”
“好好好。”张明海手忙脚乱地把袋子换了个手,从破烂的裤子里摸出钥匙,过程中袋子还不幸破了,他赶紧又蹲下捡,等到几人进屋的时候,蒋洲成脸上已经一点表情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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