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吹过,没有再响起任何声响。
今日天气颇好,秋高气爽,空中秋阳高挂,两侧树影婆娑。
此处,只剩下了一把佩剑孤零零地浸在泥地里。
四周没有半个人影了。
-
钟隐月回到了另一座山上的宫院里。
为了方便大家疗伤,这地方是第一个被修缮好的。
半月前血战结束后,一群人就在此处休养。
忘生宗的弟子们休养过后就去修缮自家宗门了,而没参加大会的弟子们赶来时血战已经结束,身上毫发无伤,自然也是赶紧去帮了忙。
没去帮忙的,就在此处照顾这些伤患。
血战之中,毕竟是沉怅雪最后一剑刺死了妖后,也是钟隐月说服了白忏收手,天决门的一群人无话可说,这半月里倒是老实得很,没再找茬。
云序长老在战中断了一条胳膊,每天上药时都杀猪似的惨叫,惨叫之余还不忘天天瞪两眼钟隐月,让他知道这地方还有人看他不爽。
钟隐月当他是团屁,当没看见。
玉鸾山的三个弟子在这次血战里被青隐护得很好,虽说也受了重伤,但幸好是没缺胳膊少腿儿。
只是找茬的不只是云序,白忍冬这两日也时不时地挖他几眼。
钟隐月同样当做没看见他。
他匆匆回了宫院里,一入院门,就看见杀仙阁的人齐齐站在门口。
这一群人身穿玄衣,长身肃立。人不多,只有五六个人,但各个脸上神色肃冷,瞧着就相当不近人情。
为首那人正坐在院中一石凳上,闭目养神地静候。
听见钟隐月走进来的脚步声,她才睁开眼睛。
那一双眼淡漠地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眼中没任何情绪起伏,连一点儿所思所想都看不出来。
钟隐月也打量了她两眼。
此人姿态端庄,眉眼清冷。
虽是初次打照面,但钟隐月却立即分辨出了这是何人——这人就是杀仙阁的阁主,姜子眉。
姜子眉见他入院,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来,向他作揖。
钟隐月回以一礼。
钟隐月先开口道:“让姜阁主久等了。”
“这点儿时间而已,算不上久等。”姜子眉声音淡淡道,“此次仙修界可是出了大事。不单是鬼王之事,我一早本是为了干曜长老之事来的。”
钟隐月笑了笑:“啊,的确还有此事。”
他说着,偏眸扫了眼四周。
除了天决门的人,还有几个其余山门的人在此处。
大伙都抻长了脖子想看热闹,一个两个都把脖子抻得跟大鹅似的。
鬼王白忏坐在另一处。见他回来了,他也站起身来,往这边走过来。
见他走来,钟隐月收回目光,笑道:“该解决的事,就逐个解决,姜阁主放心,我定会协力的。”
姜子眉点头:“如此甚好。”
第139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战已经结束,剧情完全脱离了陈博斌的掌控;还是因为剧情已经崩坏到完全不按原文套路走,又或者是所有人都已经差不多觉醒了,总而言之,钟隐月跟杀仙阁的交流十分顺畅。
百年难得一见,杀仙阁里居然没有一个靠不住的。
听到前代阁主所言所行,姜子眉还皱起眉头来, 说了句“确有不妥”,而后就让他二人放心, 说此事必定会追究到底。
在忘生宗里,从钟隐月和白忏这儿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杀仙阁便告了辞,说要去盘查一番。
事情繁多,白忏的事又是千年前的,盘查起来自然需要时间。
白忏也不是不讲理的, 同意回去等。
值得一提的是,云序长老几次想插嘴试图谴责钟隐月,顺道把他拉下水,可话总还没来得及开个头,就要么被白忏打断,要么被杀仙阁的打断。
几次插不进话,他最终无话可说了。
忘生宗修缮好后,钟隐月也带着名下几个弟子回了天决门。
临行前, 他还想找陈博斌算算账, 可走遍忘生宗都没再找到他。
他又没问这次陈博斌那具弟子壳子的名字,这回是怎么找都找不到的。钟隐月无法,想着或许是已经回去现实了,便放弃寻找,自行回了天决门。
-
回天决门时,云序宫的弟子们还将耿明机的尸体抬了回来。
杀仙阁特地去先查了耿明机的尸身。查完之后,才让他们将他带走。
不只是耿明机,忘生宗还在明心阁发现了上玄掌门的尸身。
那尸身没了魂魄,已经枯败在一个角落里,浑身灰白皮包骨头,身上的皮跟树皮一样,甚至一碰就生生剥落下来几片,脆弱如死了百年的死树皮。
两具尸身都搬回了天决门,而后挑了个日子,天决门中的人将上玄掌门葬在了上玄山的墓陵之中。
上玄掌门的葬礼盛大,满天白绫。
上玄山的山宫紧闭上山门,棺椁从宫中抬向墓陵。
那日天公不作美,一早就有雨开始淅淅沥沥。山中有乌鸦引颈长鸣,扑棱着翅膀在空中乱飞。
路两边以箫做丧曲,曲音哀哀凄绝,送着那棺椁入了陵中。
安葬下掌门,葬礼礼毕,待众人都回了山宫去,天上的雨便忽的大了。
大雨倾盆,打得天决门七山的树木都东倒西歪,不成样子。
钟隐月站在屋檐底下,沉默地望着阴沉的天。
雨下了三天三夜。
-
长幼有序,干曜长老的葬礼被排在上玄掌门之后。
他那葬礼也差不多,但他并不能入墓陵。
饶是钟隐月,听了这事儿,也不禁疑惑道:“为何他不入墓陵?”
“天决门也是有规矩的,只是之前那假的掌门偏心,不按规矩做事。”灵泽长老坐在他罗汉椅的另一侧,捧着茶说,“师兄欺压弟子,恶意虐生,又用了邪术,还将邪术授予弟子,更是将弟子当做炉鼎养在名下……如此种种,实在肮脏。按着规矩,就必须将他从干曜山除名。可毕竟曾是干曜山的人,如今又已死了,便葬在山中陵外,为他立一墓碑,算是悼念他为山门付出良多了。”
真是离了陈博斌,整个世界都正常了。
钟隐月心中暗喜,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他又想了想,觉得干曜山那几个不会高兴。
他想的没错。
得知耿明机不能入墓陵,干曜宫中的那几个主宫弟子立刻不干了。
钟隐月得到消息,带着沉怅雪赶过去,就见窦娴跪在地上,抓着灵泽长老的衣角哭天喊地。
“长老!我师尊虽做了许多错事,可也是为天决门鞠躬尽瘁过!”
“师尊身死,怎能不入墓陵!难道师尊不是干曜宫的宫主吗!”
她哭得撕心裂肺,白忍冬也是跪在另一边,抓着灵泽长老的衣角喊:“师尊可曾是天下第一剑的!若不是师尊,天决门可就早已一落千丈了!”
“这等功名,天决门应当记在师尊名上的!”
两人一哭一喊,场面那叫一个可怜凄惨。若是不知名的见了,恐怕真会以为灵泽对干曜宫做了什么天杀的事。
灵泽叹了口气。
祝海云跟在她身边,神色十分不好。见这两人这么不讲理,气得正要开口辩驳时,钟隐月就抬脚走近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那几个人纷纷看了过来。
瞧见是钟隐月,跪在地上的那两个立即神色一紧。
“玉鸾长老,”窦娴抿了抿嘴,模样瞧着竟有些不安,“你来做什么?”
“你们长老下葬的日子快到了,我过来看看。”钟隐月走进来道,“别管我,你们继续说你们的。”
窦娴脸色发白,抿了抿嘴,竟然不敢再说什么了。
钟隐月瞧在眼里,心中稀奇——照原来,她可是最能咋呼的那个。
反倒是白忍冬,他立马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掠过灵泽,朝他走来,愠怒道:“什么过来看看,我看你就是来看笑话的吧!”
钟隐月刚进干曜山宫,正四处看着风景。他这话一出,钟隐月才扭过头来,终于正眼瞧了他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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