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隐月一挑眉:“你要我说我便说?”
“你若说中了些,我便告诉你些。”魔尊摊摊手,“你知道的,我这人要做什么说什么,纯看心情。”
钟隐月当然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可毕竟是魔尊。越这样随和,越是不好糊弄。
钟隐月撇撇嘴,有些嫌麻烦。沉默着组织了片刻语言,他开口:“你也不是傻子,若是魔种能够给任何一个人种下,那便不必这么执着地非要给白忍冬种下。”
“虽说他实力高深,的确值得种下魔种,而且魔种也只有一个,要种给谁,的确需要深思熟虑,可他毕竟还只是个弟子。若论起实力,天底下在他之上的,还是有许多人的。”
“若论种下魔种后能得的利益,你应当也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所以,那魔种应当是有非他不可的理由的。”钟隐月道,“白忍冬无父无母。据他所说,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是一个流浪儿。”
“出生何处,父母何人,他一概没有记忆。”
说到此处,钟隐月顿了顿。
“虽说荒谬,但我也有一些猜测。”
“白忍冬,是不是你‘造’出来的人。”
魔尊瞳孔一缩。
他笑意突然僵住,消失。
钟隐月丝毫不惧他神色的色变,继续说:“即使是流浪儿,可不论幼时如何艰苦,也不该不记得生时父母。况且,据他曾经所说,他曾被凡世衙门捡过,虽说很快逃走,但凡世的衙门那处竟也找不出他的籍贯。”
“他无名无姓,在被灵泽捡回来前,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况且,他极佳的天赋也有些太过头了。”钟隐月说,“虽说仙修界天才众多,可不论天分多高,都不能到他这般修行如喝水一般的地步。”
“他的修行,已经顺利到了能称之为诡异的地步。”
钟隐月本以为是因为他是主角,这又是一本爽文,才会被开了这么大的一个金手指。
“我本以为,这恐怕是老天爷赏饭吃,可前些日那场比武,他剑上的血光实在奇怪。”
“你大约还不知道,前些日,干曜教了他食丹的邪术,要他在大会上与对手交手时使用。那虽然是邪术,可从前仙修也用它吸取过灵花灵草之灵气,辅佐自己修炼,故而也算仙修法术的一种。”
“若使用些许,是不会出现血光的。况且就算出现血光,也会循序渐进。”
“可比武上,他的剑上的血光出现之快之多,实在异常。”钟隐月说,“旁人或许会想,大概是因为他本身就天赋极佳,所以用起邪术来,亦会如此迅速。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他体内的丹魂,他运转的灵气之中,有能迅速与魔气邪术相佐之气。”
“这种气,天决门教不出来,常人也无法修炼而出。”
“是与生俱来的。”钟隐月说,“要么,他的生父生母是魔修,为他传气后抹了他的记忆;要么,他天生不是人,是魔修‘造’出来的什么东西。”
魔尊嘴角一咧,又笑出了声。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笑了好半晌,直到声音沙哑,喘不上气,魔尊才直起身来。他长呼了一口气出来,脸上笑意平静几分,又松开抱臂的双手,由衷地为钟隐月鼓起了掌。
“佩服佩服,”魔尊笑着说,“你只知些许,却能推断到如此地步。我都要怀疑你在凡世做凡人的时候,是不是在衙门当过差了。”
“那还不至于。”钟隐月说,“看你这样,是我说中了么?”
“是啊,你说中了。”魔尊说,“两个答案,都算得上对。”
“他的‘生父生母’,的确都是魔修。”
说着,魔尊抚住自己的心口,噙着笑意道,“我便是他的‘父母’。”
钟隐月眉头一皱。
魔尊拉开外衣,左手往里一探,从其中拿出了个东西。
他摊开手,一枚血色的圆珠从他手掌心中升腾而起,在半空中微微晃动。
那枚血珠珠圆玉润,里面包裹着乱麻团一般错综复杂的枝丫根们,就像土下埋藏的树根一般。
它们皆为血色,在其中蠕动不断,好似有着生命,想要立刻破珠而出。
它们的蠕动还有声音。
仔细听来,竟好似人的哀嚎,就仿佛这些盘得错综复杂的根是一个个被扭曲了关节硬塞进去的人。
“这就是魔种。”
魔尊说,“你猜得一点儿不错。白忍冬没有姓名,他是我做出的傀儡。”
“他由仇恨与欲望而生。所有魔修试图冲破桎梏得修大道,却误入歧途走火入魔的执念,想要得道大成的欲望,怨恨自己不得正道入了弯路的愤怒,组成了他。”
“我只是将他放去凡间流浪,想让他多一些仇恨执念,这些都会化作他的力量。只是没想到,就这么巧,被你们灵泽捡走了。”
“灵泽也真是倒霉,给你们捡了个祸害回去。他没有生命,只是一具空壳。在你眼前的,你们养着的,和你们说着话的,只是一团怨欲恨。”魔尊笑着说,“魔种种下,七日之后,他就会被唤醒,成为没有生命的杀器。”
“为我所用。”
魔尊一抬手,将魔种攥回手中。
“不要拦我,阿鸾。”魔尊笑道,“那已经不是你的弟子了,他也从来不是任何人的弟子。”
“那是我的一把剑。”
第113章
讲实在的,钟隐月不是很想拦他。
毕竟白忍冬不是什么好东西,魔尊承认了这些事就更证明了白忍冬的秉性——实不相瞒,钟隐月现在还有点想笑。
白忍冬那般跟着干曜学“好” ,唾弃沉怅雪的灵修身份。
到了头来,反倒是他真正的身份最上不来台面。
一只一心向道的兔子,和一个魔尊造出来的怨念与欲望的杀器载体, 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钟隐月真的想看他得知自己是这种身份时的表情,最好再配上当场被种下魔种——反正这次有钟隐月在,如何都不会是沉怅雪去秘境给他冒险了。
钟隐月默默将目光飘到一旁的系统面板上。
上面还漂浮着这次任务的名字:【阻止魔尊为白忍冬种下魔种】。
钟隐月无声地问系统:【在吗? 】
那一行任务目标立刻消失,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响起,对话框里也出现了字幕文字。
系统说:【竭诚为您服务。 】
【非要拦他不可吗? 】钟隐月说,【我觉得让他过去种了也不错,正好让干曜知道知道自己养了个什么东西,我觉得他会被气吐血。 】
【……】
系统无语片刻, 【宿主,魔种一旦种下,白忍冬将会变为杀器。 】
【我知道啊。 】
【到那时,连您都很难拦住他。 】系统说,【我方之前也告知过您。一旦魔种种下,对魔尊、妖后及鬼王来说,之后的大战将获得巨大的增益。对于剧情发展来说,极其不利。 】
钟隐月不吭声了。
他微微皱起眉来——他毕竟是曾经和魔尊打了个平手的人,况且那时两人五五开。若不是魔尊兴致到了,突然收了手,钟隐月觉得自己再打下去是可以赢的。
系统却说他拦不住白忍冬的。
那这就麻烦了。
虽然钟隐月很想看到白忍冬知道真相的表情,可也不能因为这点儿私心误了大局。
仙修界与这些歪门邪路的血战,可是会牵扯进来很多人。
钟隐月望着魔尊。
嘴上说着让他让开,魔尊脸上的笑意却一如往常,十分随意,一点儿没有威胁的意思,仿佛钟隐月让不让开都行。
魔尊在等他的反应。
钟隐月端详片刻他的神色,说:“你这个表情,好像并不是非得我让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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