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只是问问你,我不会生气。”
知花裕树晕乎乎地被引导着说了实话。
“因为我很厉害,不会有事的。”
第102章
银发的单纯小狐狸还不知道已经踩中了猎人的陷阱,依然振振有词。
“事实胜于雄辩。厉害的莱蒙选手成功逃离了FBI的魔掌,只是擦破了点皮。”趴在床上任琴酒在他背部上药的知花裕树作出深沉脸,“些许风霜罢了。”
知花裕树真情实感地觉得自己很厉害,视野所限,完全没看见背后两人表情的变化。
安室透被他气笑了,眼前人雪白的皮肤上遍布可怜的红痕和青紫,他这边心疼得要命,而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刚刚还软着嗓音说“知道错了”,此刻就一副“我真厉害”的模样,一口气梗在喉间。
他哪里是知道错了,分明是趋利避害,先潦草地认个错,以为事情翻篇了就马上原形毕露。
恐怕还在洋洋得意。
以为他们看不出来,他是故意想放走FBI吗?以他往日的性格,被挟持的时候怎么可能那么乖,不把FBI手咬掉都算是他今天吃太饱。
还有那个可恶的FBI!知花裕树都帮他们到这个地步了,他居然还眼睁睁看着他跳车。
是,就算是知花裕树自己要跳,他那么厉害一个男人难道就想不出阻止的办法吗?!
一肚子鼓胀无法发泄的气被压在海面之下,面上安室透仍然是一脸的似笑非笑。
降谷零可以在这时候骂知花裕树不懂得爱惜自己,波本却不能如此,何况是在琴酒面前。
但波本自然有波本的处理办法。
安室透瞥了眼琴酒,见对方脸色沉得可怕,却没有要说话的样子,只坐在另一侧床沿慢条斯理地给知花裕树揉按腰侧的淤青。
呵,装模作样。
好在病床够大,并不显得拥挤。
目光重新落回床上,安室透拎起知花裕树纤细的手腕。完全使不上力气的手腕软软垂落,好似被狠狠蹂躏过的模样。
安室透冷哼一声,“只是擦破点皮?”
他微微俯身,知花裕树感觉到热烫的气息从身后覆上来,一只蜜色皮肤的手落在脸侧,这个姿势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男人身下。
背肌舒展,满是强势的压迫感。
明明只是被抓住了一只手的手腕,知花裕树却感觉浑身过了电一样,更软了。也使得揉按到小腿的那只属于黑的手更明显。
他不敢被安室透发现自己走神了,咬牙将注意力拉回手腕。
男人大拇指的指腹重重碾过他手腕内侧,“那你自己动一下试试?”
身下的人瞥过来不服输的目光,手指微微攥起,抖了抖手腕,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去。
“嗯?你刚刚动了吗?”
知花裕树:“……”
可恶金渐层!
知花裕树觉得委屈,他本来就没有受很重的伤,用不上力气只是因为【短暂强化】的副作用,但又没办法说,搞得好像是他的错一样。
而且就算受伤又怎样,他都算好了,死不了的。
安室透垂眸,刚刚他便隐隐察觉到知花裕树似乎四肢使不上力气,如今果然得到验证。
这不像是受伤所致,更像是被下了药。
“你中了FBI的药?”
知花裕树一愣,果断点头,“没错,都是坏FBI!”
对不起莱伊,反正你已经背很多黑锅了,再多背一个也没什么……两清了两清了!
只要你能活着,下次见面还是好朋友!
他跟着骂了FBI反倒让安室透更加生气。
“FBI这么对你,你还帮他逃走?!”撑在脸侧的手掐住了下巴,降谷零的恼怒和关心在嘴边转了一圈,吐出的是波本阴狠沉郁的怒气。
“知花裕树,谁允许你又在身上留下别人的印记?”
比起爱意和珍惜,这话听起来更像是自己所有物被染指的愤怒。
而降谷零真正想问的,是你能不能好好爱惜自己——在琴酒和知花裕树两个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垂下的浅金发遮掩下,眼眸里才泄露出几分真实情绪。
他应该等到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好好和知花裕树沟通,可看着他这副样子,实在忍不住骂几句。
而一直皱眉忍耐等波本做完恶人的琴酒听到这番话,唇线微微勾起了一下。
别人的印记。
情人节那天他也刻意在莱蒙身上留下了印记,波本一定看到了吧。
手下揉开淤青的力道忽然没能控制好。
他当然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是揉到了哪里,床上正和波本对峙的人微微哆嗦了下,快速扭头捂住嘴闷下低吟,又装作是想打哈欠的样子,以为没人能发现他的敏感。
安室透:“……”
他瞪了琴酒一眼,警告:“你下手轻一点。”
知花裕树看不到的目光里传达出更复杂的意味——我知道你在偷偷摸摸干什么,收敛点。
琴酒冷笑一声,“关你什么事。”
琴酒也烦得要死,原本以为的两人约会变得奇奇怪怪,迟早会被他弄死的莱伊先不说,这个波本也赖着不走。
琴酒头一回这么希望一个组织成员是卧底或者叛徒,这样他就有了理由直接崩了。
但波本心这么脏一个情报人员,控制欲比他还强,说他是卧底实在不像。
啧,麻烦。
琴酒的这个回复反倒提醒了知花裕树。银发少年苦巴巴皱在一起的眉头忽然舒展。
对哦,他明明是波本的前辈,和黑同级,黑都不怕波本,他干嘛要怕他!
浑身酸软的知花裕树强撑着支起一点身体,回眸看向刚刚还骗他说不会生气的可恶金渐层。
“黑说的对,波本,这关你什么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又不怕疼,我就算把自己折腾死——啊!”
知花裕树呆住,震惊地睁圆了眼睛,仿佛水洗过的灰色眼瞳有点茫然,似乎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波本掌掴了他。
从车上跳下来滚了一圈后,知花裕树身上到处都是蹭伤,没几处特别完好的皮肤,屁股那里算一处。
现在那里也不完好了。
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病号服裤子布料,突兀地痛了下,然后是微微的热度上升的感觉。
并不算重的力道,但他皮肤白容易留下痕迹,那里肯定浮起了指印。
安室透一怔,也没想到自己会打下去,实在是被气昏了头。
被当做无价之宝看待的人轻易把“死”字挂在嘴边,就像他不管不顾从车上跳下来时一样。
如果不是运气好,他完全有可能脖颈折断、头骨碎裂……他明知道当时他就在后面不远处看着。
看着他如何摔出来,如何没有声息地倒在那里。
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根本不知道他去检查他的身体状况时是如何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的。
光是想象可能会失去他这件事都足够将他逼疯。
但安室透并不后悔打这一下。
他知道,因为过往的经历,知花裕树其实不清楚到底怎么正确地爱自己、爱别人。他想教会他,而教导,有时候很难和惩罚脱离开。
如果不让他记得疼,这个胆大包天的人下次绝对还敢继续玩命。
安室透调整呼吸,看上去就好像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他冷哼了下,说了句“不是不怕疼吗?”,完美扮演着一个掌控欲过高的……变态形象。
安室透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被琴酒嘲讽似的瞥来一眼。
——下手轻一点?
管好你自己吧,控制狂。
知花裕树缓了一阵子,大脑才完全理解了“波本刚刚掌掴了他”这个事实。
因为从相识以来,波本在他面前都很温柔,尽管他老是吐槽波本道德水平不高,但那些从来不会针对知花裕树,所以他才没有防备波本会对他这样。
虽然以他目前的状况,就算防备也还是会被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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