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缘只是在讲述事实而已。
“偏了,如何?”郁长烬的手指顺着他的下巴滑下去,轻轻地握住了少年带着靡靡痕迹的脖颈,原本是想着要凭此威慑沈缘,却未料到须臾片刻,少年将脑袋垂了下来,把下巴上的力气泄在了他手掌的虎口间。
“教主没想杀我。”
沈缘看着他弯了弯眼睛:“如果是我要杀人的话,当然选那人最无知无觉的时候,这样成功的机会比较大一点。”
睡着的时候郁长烬没动手,他迷迷瞪瞪刚醒的时候郁长烬也没动手,偏偏在他已经清醒了,向他讨要杯茶水喝的时候,郁长烬居然连掩饰都不掩饰,抽剑搞那么大声音,生怕对方不知道一样,还用了最不省力的法子。
当然这一切的关键在于——郁长烬的剑偏了。或许是中途反悔,或许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武功底子,又或许只是威慑他而已,但不管是哪种,这已经可以证明郁长烬就是在硬装。
少年歪着头,小声地给面前的男人讲解着自己的想法,却未窥见那双黑沉沉的眸里墨色浓郁,郁长烬下意识反手用掌心托住了少年的下巴,轻轻地抚摸上了他细嫩的脸颊,玄衣教主静默半晌,低声道:“逗你的。”
郁长烬将他拉入怀中,用自己肩膀上的绒裳盖住了少年赤裸的躯体,却唯独只叫沈缘一双脚还在外面露着,再搭上他脚踝间的红痕,任谁来看都只会说着怕是一个贪婪吸食男人精气的淫邪魅妖。
“教主。”
沈缘缩了缩脚尖,下一刻却被郁长烬伸手用力握住,托在掌心细细把玩,痒意从脚心里升起,让他忍不住想要躲避,可郁长烬向来强势,又说一不二,感觉到他的动作,将手指更加缩紧了一些,几乎要把他的腕骨捏碎。
郁长烬其实也温柔过,他脾气最好的那段时间,大约是他们婚前几个月。
玄冥教恶名在外,纵然教主是个疯子,也无人敢触他的霉头,更别提这处地势实在是太好了一些,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是以江湖上正派宗门虽对他颇有微词,可也是真的面上敬重,诸事皆会问过他的意见。
那段时间大抵是因为婚期将近,郁长烬难得地没有再沉着脸面对教众,虽依旧是淡淡的,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可总比之前戾气满身要好了许多。
他的温柔,简直就像见了鬼一样!
过去那么久,沈缘印象深刻的也只有那么几件事,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大约是他那时在山后观察地势琢磨着要跑出去的时候,恰巧遇见了脱离队伍的一只毛绒绒的小黄鸭。
那只鸭子晕头转向地在草地里打转,沈缘俯身用两根指头把它掂了起来左右看过一遍,脑子里一闪而过要将鸭子热水拔毛烤了吃的想法还没成型,不远处一个穿鹅黄裙子的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漂亮的杏眼先是看了看他指尖的鸭子,又立刻俯身跪下去朝他行了个礼。
“缘公子,这是……这是……”
小姑娘一边磕磕绊绊地讲话,一边悄悄抬起眼睛来看他——手上的鸭子,半晌后才终于一横气道:“这是我养的鸭子!”
到嘴的鸭子飞了,沈缘很遗憾。
他蹲下去用鸭子的脚碰了碰小姑娘的衣袖,待她回过神来后,便郁闷地把毛绒绒的小黄鸭搁到了姑娘的手心里:“你拿好吧。”
姑娘跪在地上愣愣地捧着那只鸭子,问:“您说什么?”
沈缘自知声音不好听,所以平日里说话的音调大概只有那么一点儿,靠近了他的喜好——例如总是将他抱进怀里的郁长烬才能听见,他本想转身离去,却见那姑娘一双闪亮亮的眼睛,像极了他幼时在狼群里时,那只总护在他身前最后却因他而死的小狼。
于是他抬高声音又说了一遍。
“你拿好吧。”
“嘎!”
与此同时,姑娘手心里的鸭子发出一道高昂的叫声,几乎和他说话的声音合成一线,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片刻后,那小姑娘“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又很不好意思似的说道:“我叫莺莺。”
沈缘:“嗯。”
莺莺道:“缘公子……”
“您的声音好像鸭子。”
沈缘又郁闷了,可这姑娘真没什么恶意,甚至在她看来,声音像鸭子是一个很可爱的特征,莺莺的眼睛会说话,闪亮亮地看着他,似乎在想她如何才能变成自己手心里那只“嘎嘎”的鸭子。
莺莺站起来,一直跟着他到了前山,她是个活泼的性子,又不晓得什么是人情世故,所以问出来的问题五花八门,要是寻常哑巴,怕是能被她问得当即自戕。
可偏偏沈缘也是个不知世故的性格。
这么一搭和,两个人倒是都没有不开心,反而像是刚认识的朋友一样,立马打开了话匣子。
“我的嗓子,是被烟熏成这样的,”沈缘轻声解释给她听:“就是用易燃的木头烧起烟来,堵到喉咙里,反复几次就成这样了,倒是还能说话,只是不好听。”
“好听的……”莺莺的声音忽然顿住,一张笑脸也迅速垮了下来,还未等沈缘回神,她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那只鸭子也从她的指尖脱落,她低头俯着低声问好:“教主万安。”
沈缘一抬眼,看见了郁长烬。
“教……”
郁长烬朝他走了过来,把臂肘间搭着的裘衣盖在了他的肩膀上,制止了他开口说话,按往常的规矩,殿中但凡是跟他多说了几句话又有些亲近的人,轻则被打到其他地方,重则就要去严寒之地守舵了,这个姑娘……
沈缘静静回想着。
那时郁长烬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了,好到有些不真实。
他不仅没有像往常一样冷脸发火,还屈尊抬手让地上跪着的小姑娘起来,声音温和道:“叶莺,缘公子要做新娘子了,到那时……你与北堂的人来,为他梳妆吧。”
……
“在想什么?”郁长烬的手指摸到了一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沈缘险险回神,下意识嘤咛一声,喉咙里半天都没能说出来一个字。
白日宣淫,不可不可。
沈缘眼睛里含着泪花,道:“在想你。”
——在干什么?
——在想你。
万能回复。
“嗯……!”郁长烬的掌心忽然更加收紧,周身的气息死死地朝他压下来,沈缘睁大眼睛发出一声呻-吟,却一瞬天旋地转,被郁长烬用力地压在了床上。
“你知道对我撒谎是什么后果吗?”
郁长烬按住少年手腕,声音冷冽似冰:“沈缘,我最厌恶的东西是背叛,最不能忍受的,是欺骗,如果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现在还来得及。”
“我给你一次机会。”
沈缘沉默半晌:“我没有撒谎。”
“……”
“你知道什么是宠物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老受:给你一次机会……好吧第二次……最多三次事不过三……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否则……
第110章 这个杀手不太冷3
郁长烬嘴角噙着笑,薄利唇锋边萦绕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眸中墨色如黑云压城,他的眼睛在紧盯着什么人的时候,就像是在算计着狩一只猎物,若是旁人早就要该被他恐吓得屈身跪拜只求留自身一条性命。
但沈缘不是正常人。
少年翠色眸子缓慢地眨了眨,用那只染了凤仙花指甲的手指握住了面前男人使着劲里的手腕,将他的手松了松,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复又把脑袋压下来,轻声问道:“什么宠物?”
郁长烬微微敛眸:“没有四肢无法独立行走,只能靠人养育,被圈禁起来的……”
“莺莺有鸭子,”少年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闪亮亮的翠瞳扩大了一些,他拨开男人的手,像一只小动物一样用四肢爬着靠进了郁长烬的怀里,思索片刻后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男人的胸口,问:“教主想要鸭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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