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面露得意之色。
当即有侍卫上前,要将沈琇拖拽下去。
这是,沈琇已然双腿酸软,走不得路。
江巡挥手按下他们,复又补充:“白日见血,有碍观瞻,刑罚延后,待晚上再说。”
江巡没打算要沈琇的命,他后世风评不错,历史上说他是个刚正不阿的纯臣,眼里容不得沙子,是个青天海瑞式的人物,后来在薛晋手下广受爱戴,这么个好官,江巡得留着。
朝会继续,百官照常奏对,没人再提被带下去的沈琇,沈确跪在朝中,久久未起,江巡记挂着他的腿,好在他本来也不怎么上朝,草草结束朝会,便拂袖离开了。
江巡点了点系统,66已经标好了下一处剧情,殷殷切切呈现在屏幕上,等着江巡查阅。
江巡微微头疼:“还真是这一段。”
沈琇这事前世也有,他依稀记得。
前世江巡昏庸归昏庸,残暴还真算不上,沈琇说他坏话,他却也没想要了他的性命,60棍没往实处打,只是一点皮外伤,他前世之所以唱这一出,主要是想看沈确的反应。
他想看看最心疼的侄子在窗外一声声挨打,帝师却要在屋里讨好他最厌恶的学生,与他肌肤相贴,缠绵亲吻,沈确该是个什么反应。
江巡现在翻看,只觉得过去的他无聊又变态,便长叹一声:“66,非得这么走吗?”
66警觉起来:“宿主,85分哦!”
当晚,沈确果然跪在了君王寝殿门口。
江巡见怪不怪,掐着时间让王安将人带进来,安置在屋内,屋中还有上次铺的长绒地毯,赤脚踩上去软绵绵的一片,久跪也不伤膝盖。
王安点上烛火,便躬身退下了,君王的面容隐在烛火熹微中,看不真切。
沈确便屈膝:“陛下。”
他略扯了扯唇角,试图让自己好看一些,最终无力垂下,只道:“陛下,沈琇……言行无状,可他年岁尚小,是我教导无方,您可否宽宥一二。”
江巡:“空口白牙,便要我宽恕?”
他不生气,声音挺轻巧,是轻轻揭过的意思,沈确却听不出来,他微微咬牙,居然俯首道:“子不教,父之过,沈琇父亲早逝,是我抚养长大,我与他如师如父,若您不弃,我愿代为受过……加倍替之。”
加倍,一百二十,再康健的人,也死了。
为了沈琇,他愿意赴死。
江巡把玩茶盏的手一顿。
前世沈确也说了这话,江巡记得他当时很生气,不知是因为那句“如师如父”“代为受过”还是“加倍替之”,他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又说不出原因,最后便派人将沈琇拖到了门外,要打给沈确看。
虽然最后轻拿轻放,效果还是做足了。
而这回沈确这么说,他依旧有点难受。
江巡意味不明的重复:“你要代为受过?如何受过。”
已到深夜,江巡只穿了件轻薄里衣服,沈确目光从他身上一掠而过,又飞快的离开,他俯首端正道:“能让您开心一二的任何方式,都可以。”
第122章 贬谪
江巡微微偏头,笑了:“任何方式?”
他扬声道:“王安,传杖。”
不多时,殿外传来凌乱的脚步,隔着窗户纸,能看见侍卫提着照明的烛火,火光呈亮橙色,在窗纸上晕成点状的光斑,门外人影闪动,什么重物被放在了大殿门口,接着是侍卫走动的声音,以及青年男子细碎的呜咽。
沈琇似乎被布条堵住了唇舌,没法发声,只能隐隐泄出点气音。
他在春凳上挣扎的厉害,王安便压低声音呵斥:“还不将嘴堵严实了?等会儿叫起来惊扰了陛下,你们谁付得起这个责任?”
王安训斥的声音很低,但屋内静悄悄的,沈确跪地不语,江巡也不说话,每个字都清晰地传了进来,落在两人耳中。
大太监这样说,侍卫便去调整布条的松紧,沈琇剧烈挣扎,嗯嗯呜呜的含糊两声,便被塞死了口舌,彻底说不出话了。
接着,他被两个汉子按在了春凳上,碗口粗的刑杖抬起,隔着衣料点在臀腿上,江巡和沈确站在屋里,能清楚地看见庭杖起落的轨迹。
沈确偏过头,不敢再看窗外。
他这个侄子年轻气盛,自诩清正纯臣,言语无状,尤其喜欢酒后胡言,沈确管教过,也没少罚跪祠堂,可他事务繁忙,终究没法日日盯着,结果这一疏忽,就出了大事。
现在闹到君王面前,岂能善了?
江巡却执起一杯茶,略吹了吹:“看着。”
“……”
沈确强迫自己睁眼,望向窗外。
那里传来棍子与皮肉相接的声音,夹着猎猎风声,以宫中侍卫的手劲,几棍便可筋骨寸断,沈确垂眼,窗外每响一声,他眉头便是一跳,江巡在灯下注视着沈确清俊的眉眼,看他的眉峰蹙起,睫毛随棍响抖动,唇也死死的抿着,脸上一片死灰和绝望,到最后,身体居然和那声响一起颤抖起来。
江巡便轻声问:“66,够了吗?”
66屏幕翻动:“我看看……差不多了。”
此时,王安叫了停,宫中的庭杖二十一轮,每二十下要换人,防止力气耗尽,手劲太小,达不到惩戒的效果,沈确便眼睁睁地看着窗外换人,另外两个膀大腰圆的侍卫接过刑杖,一左一右,重新摆好了姿势。
他已然将下唇咬出了血。
江巡只觉着那血迹猩红刺目,眉头微跳,便伸出手,将他的下唇从牙齿里拯救出来,抹去了那点血迹。
指腹温热,点在唇上,沈确抬眼看他,像是得到了某种暗示,刹那间,无数情绪从他脸上翻涌而过,而后他忽然垂下眸子,舌尖碰了碰江巡的指腹。
不待江巡反应,他轻轻地吮吸了一下,像是奉承,又像是讨好。
以沈确的修养,这大概是他能做到最出格的事情了。
沈确敛眸道:“陛下,下面的四十棍,请赐给臣下。”
语调诚恳,像是在讨要了不得的赏赐。
江巡顿了片刻,道:“停。”
若不是沈确打岔,他本也想说停的。
窗外的声音便停下了。
沈确为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俯身解江巡的扣子,他端端正正地脱下了君王的腰带,像一位为君王更衣的臣子,而后迟疑片刻,居然不知道如何继续了。
江巡不说话。
君王神情平静,脸上也没有情欲,沈确便撩袍跪了,道:“请您传杖。”
还余四十,莫约是能扛过去的。
江巡还是不说话,他看着沈确,沈确大概是完美符合后世正统清贵文官想象的那种人,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仪态好得像一副古画。
史书上说他有经天纬地之才,盛赞他为青衣宰相,甚至在高中的史同女圈子,沈确也是热门人物。
小女生开起玩笑来什么词都有,江巡听过一耳朵,姑娘们说沈确像沈琇的寡嫂,孤苦无依地将人拉扯大,可谓操碎了心。
江巡想:可真是操碎了心。
当时他一笑而过,可人真跪面前了,低眉敛目,一副为救沈琇听凭发落的模样,再多刁难也可以忍耐的模样,他不可遏制地想起了这个说法。
“……”
为了沈琇,请了一次棍还不够,居然还请第二次。
君王扯过被子,睡了下去:“更深露重,我没时间与你耗,这四十棍,欠着。”
沈确:“……是。”
他迟疑片刻,又道:“陛下……”
话音未落,江巡便道:“沈琇言行无状,二十棍小惩大戒,这京城的御史他不用做了,贬为两湖参军。”
沈确倒顿了一下。
不是这罚太重,而是太轻。
这般罪过,在牢里坐倒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贬官而已,还不是贬去千里之外,那些毒瘴虫蛇的去处,而是繁华富丽的两湖,已然是宽宥的过分了。
但君王还什么都没要。
他踌躇片刻,没摸准君王的意思,试探性的在床沿坐下,拉了拉江巡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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