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顾渊峙。
小弟子摆出一个不敢不笑的笑,率先开口:“顾师兄今日怎么有时间……”但话没说完,顾渊峙看都没看他,大步就从他身边走远了。
他朝庭院深处最大的一座院子走了过去。
沉遥就住在这个院子里。
顾渊峙推开小院的垂花门,就看见了院中央的沉遥。
见到他,沉遥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朝他很是惊喜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顾渊峙面上没什么表情,反手关了垂花门,朝他走了过去。“你怎么来……”沉遥这话还未说完,他脖间就多出了一只手。顾渊峙拽着他领子,隔着衣襟,掐上了他脖子。沉遥整个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顾渊峙掐着摔到了地上。青玉莲花冠碰的一声撞到了地上的青砖,撞得沉遥整齐的发散开,耳中嗡鸣一片。
在凌乱和窒息中,沉遥看见了顾渊峙冷漠的眼,含着无情的狠戾。他听到了顾渊峙冰冷的声音:“你去找谢言了?”
第87章
沉遥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浓厚到让人想逃离。
沉遥呼吸不上来,下意识地想要动用灵力,然而他识海刚动,一股比他雄厚很多的灵力立时就朝他扑了上来,压得他识海不敢再动弹丝毫。
顾渊峙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掐着他脖颈的手不断攥紧,又问了一遍,话里已经没有了多少耐心:“你去找谢言了?”沉遥不再挣扎,但还是拼命端起他体面的笑,他艰难道:“顾渊峙,你有本事…就掐死我…给我师尊看看…”
顾渊峙什么话都没说,手上力道却猛地一狠。沉遥喉中响起一声微弱的悲鸣,眼前一黑。
沉遥这下连微笑都不能了,他感受到全身的血液往脸上涌去。
自记事来,他从未经历过如此狼狈过。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景色才重新出现,沉遥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他根本不是你找…的人…”
“你…手腕上的…遥字…”他说几个字就要喘一下,“他…名字里…有吗?”
沉遥突然弯了眼睛,他死死盯住顾渊峙:“顾渊峙…那个遥字……万一…万一…是我的遥字呢…”喉中渐渐漫开铁锈味,沉遥哈了一声:“你…这样…对我…以…以后该…多后悔…啊……”
顾渊峙笑了,笑意不达眼底,于是显得瞳孔愈发森凉。
他道:“我是忘了,不是傻了。”
顾渊峙微微俯了俯头:“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么?”“我杀了你又如何呢,最坏不过被你师尊杀了,”顾渊峙道,“那也是你比我先死。”
“我不怕死,你能不怕么?”沉遥来不及思索这话中的意思,就觉得喉间铁块般的手狠狠地一收。
一瞬的时间被这一收拉扯成了一日那般长,沉遥瞳孔散开。他听到了一声从自己脖颈里发出的咔嚓声。但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没了意识。
“嗬……”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沉遥喉咙里才重新发出了一声嗬叫。每一次的呼吸都像刀割,他拿手去摸索自己的喉咙,才感受到顾渊峙的手从自己脖颈上离开了。沉遥听到了顾渊峙的声音:“再让我知道你出现在谢言面前,你就等着你师尊给你收尸吧。”“还有,”顾渊峙没什么感情地勾了勾唇,“你以为你师尊真的是在为你找道侣么。”沉遥腿无力地在地上蹬了蹬,茫茫然地问:“什么…意思?”“如果我化龙不成,成了废人一个,你觉得你师尊,还会让我成为你的道侣吗?”顾渊峙俯视着他,“或是我化龙成了,你却无法与我结为道侣,你觉得你师尊,还会这样宠爱你吗?”*
果真如沉沤珠说的那般,金屏山知道了林裁冰差点被杀死之事后,第二日,整个金屏镇就被控制了起来——参加论道会的弟子,除了比试时间外,平常日子,一律不准出住处。除此之外,未离开金屏镇的各宗门弟子,都要接受金屏山的盘查。
整个金屏镇,如临冬的树,转眼凋零萧瑟了起来。
而落琼宗虽说在两日前就被完全淘汰了,但毕竟还未离开,自然要接受盘查。
于是回宗门的日子,只能往后拖。
这么一拖,就到了半个月后。整个论道会,此时也进入了尾声。
大半个月过去,金屏山丝毫没有找到一点凶手的线索,一时间私下里,怎么猜测的都有。但更多人的目光,还是投向了天道机缘。
论道会到了尾声,天道机缘也便该浮现了。
天道之下,几条人命,哪里能引起什么注意。金屏镇如条奔涌了几个月的大江,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涌动。
谢仞遥则趁着这半个月,和许明秀一道,趁着夜晚,将前一千名弟子名单上的人,暗中探访了一遍。都不是那晚的人。
谢仞遥查完最后一个人后,掌心一握,手里的名单在灵力下化为齑粉。今日天不怎么好,阴沉一片,谢仞遥端端正正地坐在院子里,抬头瞧四四方方的天。他找不到燕衔春。
这更像燕衔春的嘲讽——只要他想,就能永永远远地躲在这个小小的金屏镇里。杀人放火,全凭他心意。
这让谢仞遥难免从心底里生出烦躁和无力来。但他不能如此,他心底有一分波动,就能被天道捉住,放大成十分,从而毁了他。
谢仞遥坐在那里,呼吸绵长,一点点将急躁压了下去。“宗主,”李仪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一切收拾好了。”
谢仞遥收回思绪,站起身来:“好,我送送你们。”
昨日金屏山已经对落琼宗盘查完毕,午时过后,落琼宗弟子便可离开金屏镇回宗门了。
今日离开金屏镇的,不止一个落琼宗。
落琼宗一行人出了金屏镇外,也看见了其他几家回宗门的弟子。
无一例外的是,众人都很沉默。谢仞遥一身黑袍,被簇拥着走在最前头,跟身旁的白棠交代:“等会儿接了赵枫后,你们将他安全送上飞鱼船后再离开。他胆子小,你们别闹他。”白棠牵着唐豆子的手,笑嘻嘻地应了下去:“宗主放心,我们一定将他保护得好好的!”“李仪,”谢仞遥对李仪道,“回宗门后,如若外界风波太盛,我也没回去,可启护宗大阵。”李仪一一应着,谢仞遥还要再嘱咐些什么,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不只是他,落琼宗一行人,和周遭其他的宗门弟子,也都驻了足,朝前看去。
在他们的前面,正围着一群肃静的人。谢仞遥看见了沉沤珠,沉沤珠今日没有再穿裙子,她穿了一袭银色软甲,马尾辫高高扎起,面色寒如数九的天。
她身旁,依旧跟着月悟和玉川子几人。几人的神色和她如出一辙。
他们之外,围了一群金屏山的弟子。谢仞遥看见了沉沤珠,沉沤珠几人也看见了他。
沉沤珠罕见得没有笑,她神色沉沉,沉默地对谢仞遥招了招手。
谢仞遥走上前去。周遭金屏山的弟子瞧见,自动避开,给他让了一条缝。
因而谢仞遥没走到跟前,就看见了地上躺着的人。瘦瘦小小的,单薄的躯干怯怯地蜷缩着,头却高高仰着。他扬起的头正好对着谢仞遥的方向,睁得大大的眼与谢仞遥对视上。那眼中还存着点儿热气,但已经散地差不多了,像一片即将干涸的沼泽。但仿佛只要给他浇点儿水,他就能重新鲜活过来,抱着那只像猫的小灵兽,小心翼翼地朝他摆手,喊着:“谢道友,我们到这边来。”谢仞遥瞳孔转了转,真的就看到了那只白猫灵兽。
散落在赵枫脚边,前几日还光滑漂亮的皮毛,此时像一摊干枯的草。
它的眼睛和主人一样,也没来得及闭上,因为死亡,那只蓝色的瞳孔,也已经浑浊如墨。
谢仞遥没有停住脚步,他一直走到了赵枫的尸体身边,才堪堪停下,垂下眸,像不认识他一样,仔细端详了起来。
赵枫侧躺着,一条胳膊直直伸着,垫在了高仰的头颅之下,谢仞遥看见,他伸直胳膊的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玉坠。杏花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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