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质疑过他敛财的修士这才想起,入场门槛不过也才一块灵石而已,多数人花费不足十块,而戚清兑现奖励时从不赖账,出手爽快。
如今竟要捐出九成!
——他自己还能剩多少?
一夜之间,“天度宗戚清”这个名字如插上翅膀般传遍了参加大比的所有修士耳中。
所有人无不动容,受伤的弟子得了医治,更是感动不已,特地向他道谢,他却事了拂衣去,并未专程露面。
修士们更加感慨,他们今次可算见识到了真正的善人——何谓良善无私?这就是良善无私!
……
当众人还在为戚清的低调慷慨感动时,他正缩在乾元剑尊的屋子,美滋滋清点着灵石。
十块、十五块、二十块……不错,竟然还剩六十多块!
青年眸子亮得惊人,笑容灿烂,整个都散发着乍然暴富的快活。
岳寂盘坐在一旁,幽幽道:“师父还真是会玩弄人心。”
“说得好像为师玩弄过你一样。”戚清得意地收好灵石,忽的冲他挑了挑眉,传音道:“攒够给你办道侣大典的钱了,高不高兴?”
第88章 下药
扬名果然是最好的寻人法子, 还没等到下一次比赛,要找的人就主动寻了过来。
“戚道友!”
熟悉的粗犷声音响起,戚清回头, 见贺冲笑容满面地大步走了上来,身边还跟着亦步亦趋的小姑娘:“早知道你在, 我和师妹就该直接去玉清门找你了!”
他大约是专门打听过,知道戚清惯常坐在树荫下的席位,边嗑瓜子边看比赛。此刻找到了人更是毫不客气, 凑过来抓了一把瓜子, 顺手分给扶铃一半。
戚清一怔, 师兄妹俩已坐下来,“咔咔咔”地嗑起了瓜子。
贺冲道:“要不是你捐钱这回事闹得沸沸扬扬,我都不知道你也来了。唉, 都怪我光顾着琢磨怎么赢比赛, 没留意外头的消息, 还以为你们不会来凑这劳什子热闹呢!”
“就是!这里一点也不好玩。”小姑娘撇了撇嘴, 抱怨道:“还不如在我的毛茸茸窝里睡大觉!”
“几个月不见, 你怎么还没长高啊?”
戚清顺嘴问了一句, 在扶铃反应过来瞪他前,立马转移了话题:“咳咳, 既然人家请了,我们自然要来, 否则不是显得心虚么?”
贺冲呸了一口瓜子皮, 摇头啐道:“心虚做甚?这几宗就没一个好东……哼, 算了!不提也罢。”
好歹是在三宗地盘上,他勉强管住了嘴,转而道:“今晚喝酒去?”
看这架势, 估计这俩人也遇到了一些不便直说的手脚。
戚清爽快应了下来:“行啊,你们住在玄天阁还是云霄宗?”
正好借酒说点悄悄话。
没等贺冲回答,岳寂低声唤道:“师父。”
“放心,不会喝醉的。”戚清拍拍他的手:“我有分寸。”
好不容易找到贺冲他们,自然要趁热打铁探听虚实,看看这三宗到底是同气连枝,还是玉清门在唱独角戏。
这几日他风头出尽,恐怕早已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若不早做打算,只怕后患无穷。
岳寂抿紧嘴唇,面色幽幽,半晌没答出一个“好”字。
“今晚我来找你便是!”贺冲豪爽道。
戚清只当他们几人小聚,顺带打听消息。
谁知一些受了他捐助的修士正苦于无处致谢,见贺冲与他相熟,竟纷纷托贺冲代为转达谢意。
贺冲这人,天大的事都能推脱,唯独喝酒这件事上抹不开面子。
于是当晚戚清再见到他时,粗犷汉子身后乌泱泱跟了一群人,简直像拖家带口地来赴宴。
玉清门就算再不乐意,也架不住这么多修士浩浩汤汤的拜访,只得命弟子在小楼前辟出一块空地,权作招待之所。
戚清难得体会到做名人的滋味——不是被围攻的那种——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面上还要端着逼格,差点以为自己挤到了签售会上被要签名。
“戚道友,多谢你捐的灵石,我师弟的伤才得以用药!”
“道友尝尝我们宗门的佳酿!”
“有酒无肉怎么行?快支几个烤架,俺猎了山鸡和獐子!”
场面一时热闹非凡,不知谁塞来一杯烈酒,戚清勉强喝了几口,被辣得满脸通红。
“诸位,打住打住!”他一面把岳寂推出来顶着,一面拼命摆手:“那些灵石是大家共同筹措的,并非我一己之力,莫要再谢了!”
不料,身前的人似乎是报复他白日不听劝阻,有意无意地侧过身子,将戚清暴露在人前。
修士们人挤着人,高喊着什么“戚道友大义”就提着酒冲了上来,以为有缝隙可钻,来一个被岳寂挡一个。
人虽被挡了,酒却被接了过去。
岳寂信手端过一杯,眸中神色明暗不定。
他把酒盏递到戚清面前,似笑非笑:“师父,喝?”
笑意里隐隐藏着一点挑衅,好像拒绝就输了似的。
戚清跟他对视两秒,牙关一咬,夺过他手里的酒盏:“喝就喝!”
不就是烈了些,当他怕了不成!
没想到,下一刻岳寂又端来一盏,手臂轻巧穿过他的臂弯,手腕相贴——竟是要与他交杯共饮。
戚清被这近乎喝合卺酒的姿势惊得指尖一颤,眼看着大庭广众,下意识就要抽手,周围喝上头的修士却开始起哄:“喝啊!戚道友莫不是怕了?”
“我……”
戚清张了张口,忽见岳寂正定定望着他。
那双眼睛里除去期待,更多的却是忐忑和克制,竟让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四周沸沸扬扬,可对视的刹那,好像别的声音都不存在了。
只剩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戚清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忽然觉得脸颊烧了起来。
“一起喝?”岳寂低低问。
戚清终究抵挡不住,耳根发热,微微错开眼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做贼似的飞快抽回了手。
他把酒杯一倒,不敢去看那双眼睛:“我干了,你随意!”
“好!痛快!”
“戚道友海量!”
“来来来,大家一起走一个!”
在修士们哄闹着将他架走前,戚清匆匆瞥了岳寂一眼。
黑衣青年仍立在原地,指腹摩挲着空酒盏,忽而低头,将唇轻轻印在他方才饮过的杯沿。
小楼前聚集的修士太多,有不少原本住在楼上的修士看的心痒痒,也来凑一份热闹。
这里就像正在举办一场宴会,处处人影交错,篝火“噼啪”燃起,烤肉的香味混着就像弥漫开来。
蓝衣的青年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跳动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温暖明亮,既近又远,仿佛亮得要灼伤人的眼睛。
立在阴影里的人静静看了一会儿,正要如往常般回到他身边去,忽觉有人从后接近。
“谁!”
岳寂警觉回首,那人却拽住了他的衣袖:“岳道友。”
声音温柔如山溪,偏叫人听得心烦。
岳寂冷着脸扯回袖子,嗤道:“有邀请你么?”
他讲话十分不客气,蓝衣弟子却不恼,反而带了一点镇定:“这么多人都来了,我为何不能来?”
“那就请便吧。”
岳寂转身就要走。
“岳道友!”
蓝衣弟子又叫住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见岳寂不搭理,他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重新拉住了岳寂的袖子,轻声道:“这些日子观战,见岳道友果然年少英才,卓尔不群,比我见过的所有天才都要厉害。”
蓝衣弟子说着,有些羞赧地低了低头:“岳寂,你……有道侣没有?”
岳寂再次扯回衣袖,莫名多了一点耐心,冷硬而骄傲地吐出三个字:“当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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