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间一到,眼前光芒大盛,一白一暗后,所有存活者回到了金玉宴的会场。
当然,也有某些死者被一同带了出来。
比如温阑的尸身。
沈辞秋第一时间抬眼一扫,就见高台上一个身影朝出了秘境的众人奔来,哀痛大喊着“我儿”,不是鼎剑宗宗主温相矛还能是谁?
用不了两息,鼎剑宗弟子就会告诉他真相。
沈辞秋面色还没完全冷然沉下,旁边谢翎就摸出了传音玉牌。
谢翎张口就喊:“老东西,我修为恢复了,但有真仙要杀我,快来,晚了你就要失去我这个天赋最高的儿子了!”
第60章
对金玉宴上的人们来说,今年可真是精彩万分。
首先是妖族那人尽皆知的废人皇子谢翎的名字突然跃上秘境光幕,眼看着他窜上了光幕第一,分数还在继续噌噌上涨,甩了后面的人九条街。
外面的人都炸了锅。
当年谢翎修为倒退的原因众说纷纭,谁也没个确切答案,但被废了还能爬回来的,整个修真界也没几个。
况且谢翎这不是爬,是一飞冲天。
妖皇宫的人脸色霎时非常精彩。
这次来的人基本都是五皇子势力,看到谢翎的名字时他们心里就咯噔一下:不好,怕是要出事。
谢翎不早不晚,偏偏挑在秘境大乱斗时悄然混了进去,说不是冲着妖皇宫来的都没人信。
但跟五皇子谢摧炎一起去秘境的人也不少,谢翎应当没可能直接杀掉五皇子吧?
魅妖族的人心思就更多了:谢翎这一手玩得出其不意,或许杀不了五皇子,但杀了宴魅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退婚羞辱、与五皇子合谋想杀了谢翎,桩桩件件加起来,宴魅早就把谢翎往死里得罪了。
有人真心实意担心宴魅,也有人眼睛发亮。
宴魅是少主,但不是独子,他一死,少主位置不就空了?
况且谢翎重回天骄之列,妖皇宫势力又将重新洗牌,他们魅妖一族到底要不要继续跟着五皇子,还得打个问号呢。
妖族众人各怀心思,等着看到时候哪些人能活着出来,没多久,魅妖族就接到了宴魅魂火已灭的消息。
有人哭,有人笑。
没想到半天后,鼎剑宗宗主亲临,原来他的宝贝儿子也死在了秘境里。
鼎剑宗宗主温相矛发誓,若杀死他儿子的仇人能活着走出秘境,他一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三个坐镇金玉宴的真仙,妖族魔族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有问天宗的真仙真心安慰了一句“节哀”。
等比试结束,众人终于从秘境中出来,温相矛冲上去抱着温阑的尸身就哀恸大哭,失声质问杀了他儿子的是谁!
鼎剑宗弟子刚想开口,就感觉浑身一滞,顿时毛骨悚然。
不只是他,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战栗的恐惧,来自灵魂深处,震颤不休。
有什么在靠近,有什么要来了!
毫不掩饰的威压与杀意率先从万里晴空中狠狠掼下,扼得所有人都难以呼吸与动弹。
三族坐镇的真仙第一时间抬头,但也只敢僵在原地,面色惨白地盯着虚空之中。
平静的半空中忽然裂开一条缝,虚无的空间竟就这么被生生撕出一条漆黑的通道,未见其影,难以言喻的热浪先穿过甬道席卷大地,众人顿时如置身火炉,酷热难耐。
巨大的兽蹄伴随着兽吼凌空一踏,它身如巨山,浑身通红,四足踏火,粗壮如山柱,双头六翼,庞大的身躯光是矗立,阴影就让人快喘不上气。
而这样的巨兽竟然还不止一只。
八兽拉辇,浴火而行,一位红发男子懒洋洋坐在阔气华丽的车辇上,支着侧脸,半赤上身,露出古铜色的胸膛和蔓延到脖颈的红色火纹。
他红色的眼睛漫不经心一扫,所过之处,不少人只觉冰火两重天,仿佛已经死了一遍。
炽焰妖皇,当世金仙。
也就是谢翎召唤的便宜爹。
炽焰皇目光落在谢翎身上。
“还真恢复修为了。”他饶有兴致瞧着谢翎,“听说有人要杀我最属意的孩儿,这怎么成,老七,你指一指,是谁?”
谢翎面带微笑,心里花式开骂。
装模作样。
他刚想开口,岂料变故突生。
炽焰皇忽的一眯眼,半空中,又有一道裂缝出现,一人持剑而来,一步一踏,肃杀之气迎面与热浪无声撞上,竟是不相上下。
素衣玉剑,玉仙宗玄阳尊。
……又一个金仙。
底下修士人都麻了,心性和修为低点儿还没人护的,当下就腿软地给余波震得跪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要杀谢翎?那怎么玄阳尊也来了,就因为谢翎是他弟子的未婚夫?
其余人尚且一头雾水,沈辞秋却不着痕迹看向了慕子晨。
果然,慕子晨手里正握着传音玉牌,还没来得及收起。
是慕子晨给玄阳尊传的音。
他想来想去,还是不想让谢翎把沈辞秋带去妖族,于是出了秘境后就赶紧给玄阳尊传音,他的话比谢翎长,话讲完的时候,炽焰皇就到了。
慕子晨也惊呆了。
不说妖皇与子嗣间关系不好吗?
阴差阳错下,两位金仙同时驾临,狭路相逢,一场热热闹闹的金玉宴骤然变得肃杀无声。
“玄阳尊,”炽焰皇松开支颐的手,眼神稍微认真了点,“你又是被什么风吹来的?”
玄阳尊虽然是金仙初期,但二十年前与某位金仙中期一战,让天下皆知他有与金仙中期不相上下的实力,这位后来者不容小觑。
玄阳尊没想过炽焰皇也会来此,蹙了蹙眉:“为宗门之事。”
他将目光缓缓投到了鼎剑宗众人的位置。
温相矛突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你,”温相矛厉声道,“你继续说,是谁杀了我儿!”
那弟子咽了咽唾沫:“是,是沈辞秋。”
虽然他瑟瑟发抖声音小得可怜,但在其余人都鸦雀无声的情况下,这句话够在场所有修士听得清清楚楚。
一瓜未完,一瓜又起,居然是沈辞秋杀了温阑!
温相矛不好的预感成了真,抱着温阑冰凉的身体,双目赤红,牙齿恨得咯咯作响。
如果玄阳尊不在,他还能先斩后奏,杀了沈辞秋再说,但如今不仅有玄阳尊,还有妖皇,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自己哪里还有把沈辞秋一击毙命的机会!
沈辞秋。
炽焰皇瞧着站在谢翎身边那道清隽的身影。
这还是妖皇第一次见谢翎的未婚夫,长得是不错,两人站在一块,很是般配。
就是站得挺近,谢翎都要跟别人肩挨着肩了,从前宴魅是他未婚夫时,也没见谢翎这么亲近过。
莫不是如今这人真让谢翎上了心?
炽焰皇扬眉:“老七,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余人在他威压下发抖,谢翎不怕,折扇在掌心一敲:“人齐了,正好一次性说个分明,这事儿吧,其实都是由温少主引起的。”
谢翎站在沈辞秋身边,三言两语,就把温阑失了智要杀沈辞秋,结果被沈辞秋不小心反杀的故事说得绘声绘色,有模有样。
其间包括温阑是怎样暴戾疯狂、失控得无法抑制,沈辞秋又是怎样苦苦支撑,最后被逼得灵台不清,失神痛杀好友。
总之,都是温阑和不可抗力的错,把沈辞秋描绘得感人肺腑,艰辛无比,闻者伤心,听者动容。
“痛失好友,阿辞也很难过,偏偏鼎剑宗弟子还步步紧逼,重伤了他,养伤时,阿辞提起温阑,还在我怀里落了泪——”
沈辞秋:“……”
倒也不必编得这么离谱。
沈辞秋胳膊肘暗暗将某人一撞。
接到沈辞秋“差不多得了”的信号,谢翎意犹未尽地停下了讲故事的劲头:“我肯定要站在阿辞这边,可眼看鼎剑宗喊打喊杀,怕不是要连我一并拿下,所以才请老……请您老出山,救我一救。”
万众瞩目之下,谢翎不介意跟炽焰皇演演父慈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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