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呼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真诚:“草莓三块钱一颗——”
谢琢不禁侧目,盯着汤呼呼——小崽子会卖东西,这事他知道,但亏本卖的,几乎没有。
以汤呼呼的计算能力,绝对不会算错每颗均价,应该是五块钱一颗才对。
汤呼呼既想让林松玉吃草莓,又不想爸爸太亏钱。
亏掉的钱就当作呼呼吃掉了!平账了噢!
林松玉:“……”谢琢这个闷葫芦,怎么会生出这么见缝插针谈生意的崽子,他开始怀疑从糖霜起就在铺垫。
他被一个两岁的销售困住了,买吧,小崽子吃什么,不买吧,岂不是显得小气。
肯定是谢琢不买糖葫芦就算了,去水果店买个草莓还给孩子灌输“草莓很贵爸爸不容易”的念头,才让汤呼呼诞生卖掉的想法。
谢琢看汤呼呼势必要卖草莓,赶紧把他拎走,走另一部电梯:“叔叔不喜欢吃草莓。”
汤呼呼靠在爸爸肩上,不忘跟林松玉交代:“糖葫芦吃了肚子痛。”
林松玉捏着两根糖葫芦回到顶楼的酒店,李岫玉住在他隔壁套房,他敲开李岫玉的门:“给你买的。”
李岫玉倚着门接过来,咬了一口:“哈哈刚好饭局上都是大鱼大肉有点腻味了。”
“你是不是去考察谢琢了?”李岫玉揶揄,嘴上说着去看车展,实际买了糖葫芦投喂小崽子,嘴硬心软,死要面子。
林松玉爽快承认:“是。”
李岫玉:“结果怎么样?是不是既靠谱又高智商?想马上请回家?”
林松玉眼神幽深地看了一眼糖葫芦:“待会儿就知道了。”
李岫玉:“什么意思?”
林松玉刷开对面的房门:“没什么意思,少吃点。”
晚上的欢迎晚宴定在七点,酒席规格很高,可以饱餐一顿。
周镛从S市赶过来,中午他就在朋友圈阴阳“生物学界竟容不下一个人类幼崽”,晚上到了酒店又阴阳一顿多管闲事的学者。
“没事,爷爷在,呼呼跟爷爷去吃饭。”
晚宴说白了也是工作场合,谢琢婉拒:“呼呼感冒了,我打算给他吃清淡一点。”
周镛早知道手底下的博士是个寂静的犟种,道:“放心,研石集团开了个包厢,就请我们几个人。”
他内心是很想把谢琢留在研究所的,看着他慢慢接替重任,只是研究所职级晋升按部就班,他知道谢琢等不及了。
这个犟种又不愿意接受同僚的资助,那就只能放他去外边闯一闯了。只要在国内,便是同照一片天。
说来说去,研究所给的安家费也能养孩子,但谢琢非要说如果汤玉在,他会如何养孩子云云,谁不知道汤玉是个眼高于顶的人,按照汤玉的方式养孩子,多少钱都不够。
周镛觉得汤呼呼在个性上,其实还是像谢琢多一点,不必硬套汤玉。
包厢里人不多,周镛和他同级别的三个教授,研石集团那边也来了四个人,加上谢琢父子,十人正好。
圆桌相当之大,每个人中间都有足够的空隙。
晚宴刚刚开场,周镛等人在外面寒暄,还未进包厢。
林松玉站在宴会厅偏侧,看李岫玉长袖善舞。
李岫玉是林松玉的表哥,两人年纪相仿,都很有事业心。
林松玉负责决策,李岫玉给他组班底,按他的话来说,他就喜欢当猎头挖墙脚。
过了一会儿,李岫玉闪身过来,手里端着一杯金色液体,“去哪了,刚才开场没找到你,助理说你去买东西了?”
林松玉捏着西装兜里的一个盒子,道:“没什么,买了一点给孩子的见面礼。”
李岫玉:“不错啊,收拢人心。”
“少喝点,别熏着人。”林松玉视线下移,盯着他的腰腹,“肚子不难受?”
李岫玉粲然一笑:“没事,我铁胃。”
这个回答好像并没有让表弟开心,李岫玉想,一定是太关心他了。
李岫玉于是道:“走,不喝了,进去等着。”
他推着林松玉的肩膀进去,生怕这位大神又别扭,“最好今晚就把就业协议签了。”
包厢里传来轻轻的对话声,是父子倆在讨论一部新电影。
林松玉脚步一顿,侧脸清冷绝美,他看着前面,对李岫玉道:“待会儿进去你先跟谢琢聊。”
李岫玉一点即通,这是让他缠住谢琢的意思,可是现在包厢里就两个人,林松玉要对小崽子做什么?
送礼?送礼要支开家长?从来只听说过支开孩子的。
李岫玉:“你想干什么?”
林松玉:“跟小孩子说两句话。”
李岫玉:“行。”
李岫玉一进去,就拉住谢琢,大谈企业待遇,尤其是“弹性”的工作机制,让他有足够的自由照顾孩子。
谢琢对李岫玉的热情不太适应,但话题是他关心的,便不由认真听起来。他知道商场上的人嘴上跑火车,他要听清楚了,谨防陷阱。
李岫玉挑眉看着林松玉,只要他使用一些“职场谈话艺术”,谢琢就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提防资本家上。
林松玉皱了皱眉,有点不太高兴,但摸到怀里的小盒子,他又紧张起来。
说起来他不如李岫玉话多,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生来就有。
此刻面对舔着一块奥利奥的小崽子,却紧张得像第一次进医院找关系的药代,哪怕是药代也有培训话术,但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对待小孩子。
汤呼呼扭头,大眼睛弯起来:“叔叔!”
林松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初次见面,叔叔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汤呼呼“噢”地张开嘴巴,初次?他跟叔叔已经见过两次了噢!
林松玉从兜里掏出一个被他捂热的雕花木盒,里面是一块金光熠熠的平安锁。
不知道为什么,从汤呼呼开口喊他“叔叔”起,他就觉得自己应该买这个,像一个欠了很久的礼物。
他在桌底下拿出金锁,避着谢琢,低声道:“叔叔送给呼呼。”
小孩子哪里懂什么金银细软,林松玉觉得自己应该会很顺利。
但汤呼呼不一样,他也学着林松玉的音量说:“爸爸说呼呼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林松玉:“就是、就是一个便宜的玩具。”
汤呼呼完全不好骗:“金子很贵!”
他甚至用上了令他伤心的菜价进行比较:“比牛肉还贵噢。”
林松玉忍不住耍赖:“那叔叔就想送给你怎么办?”
汤呼呼震惊得捏不住小饼干,掉在了裤子上,他赶忙捡起来,道:“那叔叔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
林松玉:???
“为什么?”
他只是送,又不是去偷去抢。
汤呼呼把手背到身后,有些神秘地告诉林松玉:“因为叔叔的礼物太贵了,是间谍叔叔噢。”
林松玉:“……”
是,谢琢所处的研究所,是国家级研究所,经常有保密项目,谢琢常常接触到核心资料。
作为优秀公民,谢琢有义务防范间谍,保护国家信息安全,警惕间谍从家人下手套近乎。
但他一个青年企业家能跟间谍扯上什么关系?!
小崽子在不懂什么是间谍的年纪,就一竿子打死一群送礼的叔叔。
“不能当间谍叔叔。”汤呼呼忧心地看着林松玉。
林松玉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好像曾经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这样质疑过他。
“叔叔不是间谍,叔叔只是钱太多了花不完。”林松玉破罐破摔地说,“就想分你一点。”
汤呼呼马上骄傲道:“我爸爸也很有钱噢!”
林松玉有点迁怒谢琢,忍不住道:“他有多少钱?”
汤呼呼有点戒心,但不多,需要送去反诈教育一下,闻言立即道:“呼呼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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