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吗?他没有来过这里。
许右湘指着一套蓝色的问他好看吗,林松玉抬了抬眼:“灰色的好看。”
许右湘欢喜地去试了。
林松玉百无聊赖地站在柜台边,触翻品牌的电子屏,可以查看他们全系列的男装,其实大同小异,只是模特换了。
倏地,他的目光被一套烟灰色的西装吸引。
有点眼熟,哦对,某个人穿过。
他穿着这套西装参加了会议和车展。
导购见他对这套情有独钟,道:“这套是前两年的设计,店里目前没有,可以量身定制。”
林松玉:“不用,谢谢。”
前两年?汤玉在的时候知道打扮,老婆死了就只知道穿行政夹克了?
许右湘试完衣服,高高兴兴地刷卡买下,道:“走吧。”
许右湘的脑子里只能装一件事,买完衣服他就忘记林松玉不想看喷泉了,径直往外面人多热闹的地方走。
林松玉云淡风轻地跟在他后面,谢琢的位置侧对着出口,进进出出的人这么多,应该不会注意到他们。
谢琢和汤呼呼的侧对着门口。
林松玉不经意瞥去一眼,和正好抬头的男人四目相对。
谢琢站了起来,眼神深邃,万语千言。
“啊!”许右湘低低惊呼一声,撞鬼了似的拉着林松玉狂跑,一架电梯正好落地一楼开门,许右湘爆发了无穷的力气,将自己和林松玉卷进电梯,迅速按下关门键。
谢琢带着孩子自然不能追,也不敢在人多的追逐。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电梯里,两道心跳都十分超速,林松玉狐疑地看着许右湘:“遇到债主了?”
许右湘捂着心脏,按下人流最多的一层,速速拉着林松玉出去,“呼——也算半个债主吧。”
林松玉正色:“破产了?”
许右湘:“不是,我刚才看见一个人,他男朋友跟我出海死了!”
许右湘改成捂着脑袋:“天——我不是船翻了吗,一百多号人只有他男朋友没捞上来!他男朋友还是没有邀请函混进去的!”
“不知道是我倒霉还是他倒霉!我刚被捞上来,他就冲过来找我要说法,他腿还拄拐杖呢就那么不管不顾地爬也要爬过来的样子,我感觉他疯了。”
对于这种丧失理智的家属,许右湘非常同情,但也深知自己不能直接面对,所以他都是交给律师处理。
林松玉停下脚步,无意识抓住了许右湘的手腕,“他是谁?”
许右湘:“好像叫谢、谢什么的,最可怕的是掉海里的是个黑户,警方根本找不到他,赔偿也赔不了,私了他又不同意。”
“他刚才看到我了,眼神都变了,我感觉他马上要冲过来了!哦,你刚才说有人跟踪我们,是不是就是他!”
许右湘害怕这种偏执的人,说完发现林松玉的表情也前所未有的凝重。
啊啊啊连林松玉都觉得严重,刚才确定是被跟踪没错了!
林松玉皱着眉:“两年前,你生日那天,是吗?”
许右湘:“没错啊,我一上岸就听说你醒了!正好压惊!”
林松玉:“他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许右湘记得,因为很好记:“汤玉,他还说汤玉认识我,上船就是为了找我的,救命,我根本不认识他!我认识的玉就你们几个啊!”
林松玉眼神清冷得过分:“确定是男朋友?”
许右湘:“确定。”
林松玉握住许右湘的手腕微微颤抖。
汤玉竟然是除夕前夜死的,难怪谢琢在那天烧信,还不肯承认是烧纸钱,因为汤呼呼是元宵节才出生的,时间对不上。
汤玉是男的,汤呼呼不可能是他和谢琢生的,谢琢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难不成谢琢喜欢汤玉,所以愿意抚养他的遗腹子?
这是常理推测,但有个问题,谢琢没有领养孩子的资格,汤呼呼怎么能用谢元夕的名字上谢琢的户口?
按照杨鹤说的,谢琢钱全都在海上花光了,如果不是亲生的,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抚养汤呼呼。
汤呼呼这样的可爱健康婴儿,愿意领养的富裕家庭很多,谢琢的性格不至于自私到让汤呼呼跟着他吃苦。
汤玉死了,他醒了,呼呼长得像他。
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餐厅,林松玉向下看去,谢琢止步于商场外面,没有走入这座繁华的综合体。
他掏出手机,许久不曾开机的手机反应了两秒,以微量的电量开机。
他看到了最新一条的好友申请。
【呼呼可以给你养。】
林松玉脑海里闪回一些片段。
林松玉按着许右湘的肩膀,指着下面的谢琢道:“把那个抱孩子的男人叫上来。”
许右湘花容失色:“我说的就是那个抱孩子的男人。”
林松玉坐回原先的位置上:“去吧,这是你两年前就该做的事情。”
第34章
许右湘磨磨蹭蹭下楼,甚至想跟商场借两个保安。
等等,听林松玉的语气,似乎想帮他谈判了结?而且那个男人抱着孩子,当爹了,应该不会冲动,刚才就没有追上来。
或许是养孩子太艰辛,想要拿一些抚养费?虽然那个男人无法证明和死者之间的关系,但许右湘出于愧疚心理,愿意给予补偿。
这么想着,许右湘加快了脚步,叫住即将转身的男人:“哎!你站住!”
谢琢回头,看见许右湘,道:“我马上离开。”
是他太冲动,看见车上有林松玉就跟过来了。
然而大庭广众,林松玉是极好面子之人,一定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牵扯不清。
谢琢从未来过这里,不知道城市的中央广场有喷泉,汤呼呼没见过,便因此逗留。
现在看够了,可以走了。
谢琢把汤呼呼放到地上,打开背包。
许右湘警惕:“你要拿什么!”
谢琢:“一封信,请帮我转交给林松玉。”
许右湘看见他拿出一封无害的信,松一口气:“阿玉在上面等你,你自己给吧。”
谢琢的眼里若有光微微亮起,将信交给呼呼拿着,抱起小崽子,打量了一眼许右湘。
他自然记得面前的人。
原来林松玉与他如此要好,汤玉当初没有逞能,他没有去危险的地方,船主是一个“正直的富二代”。
明明过去那么久,谢琢还是为这个迟来的认知感到高兴。至少落水之前,汤玉没有受到刁难。
许右湘心里毛毛的,上一次见谢琢,对方又疯又瘸,现在竟然能从他眼里看见温和的感激。
这就是当爹之后的转变吗?
话说回来,如果他有这么可爱的小崽子,而不是姐姐家里那两个混世魔王,应该也会从心底变得宽容这个世界。
……
林松玉看了十几遍船上的视频监控,汤玉只出现在入口处一小段,侧颜清晰,下颌分明,如果挡住半张脸,恐怕他也会认为是自己。
或者说,就是易容后的他。
旗下子公司曾经研发过一款微易容的仿真皮,适用于影视圈的易容拍摄,林松玉试过效果,肉眼看不太逼真,但放在高滤镜的镜头里,居然还挺以假乱真。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汤玉。从视频的第一秒他就觉得此人走路姿势、忽悠门童的习惯,和自己太像了。
他从前不理解自己究竟和汤玉怎么相似了,谢琢是不是故意说那些话诓他,只有自己见了才明白,他们真的太多细节重合。
他曾经有另外一种存在形式吗?就像他偶尔做过的梦境?
“先生,菜上齐了。”服务员虽然对吃完又点一桌子菜的行为有些疑惑,但只是疑惑罢了。
“嗯。”林松玉余光看着下面,谢琢似乎要走了,许右湘在磨蹭什么呢?
他手指捏住手机,下一刻,许右湘终于出来。
林松玉迅速浏览了一番桌面的菜色,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松开手机看见屏幕的雾面,忙抓了抓餐厅的擦手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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