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轻轻地牵住了他的手。
他能从那手指读出犹疑不决,它们动了动,又停住。是因为祝知希只需要这么一点时间吗?碰一碰就打算松开?
心忽上忽下,左右摇摆,又莫名被一种难言的情绪所推动、所驱使,傅让夷手指微微弯折,本能地想要扣住那只打算“抽离”的手。
然而下一秒,他怔愣在原地。
柔软的手指并未离开,相反,它们生涩地挤进他的指缝间。
十指相扣。很紧密地交握,紧到两个人都无法忽略两枚婚戒的存在。
“……好了。”祝知希慢慢地松开了手,“谢谢你。你去上班吧。”
傅让夷原地静了片刻,收回手,攥紧,轻声问:“暂停了吗?”
暂停?祝知希这才想起,低头看了看。
[48天00时23分31秒]
“嗯,停了。”
傅让夷什么都没说,挑了挑眉。一副看上去并不死心塌地相信这件事的表情,仿佛昨晚那个对着某人手心说“快暂停”的是另一个人似的。
他转身,打算离开。
开门时,门把手似乎有些滑,傅让夷费了一些气力。
走之前,他说:“我做了早餐,在餐桌上,你记得吃。”
门关上。祝知希在玄关站了好一会儿,回神之后又蹲了下来,抱着膝盖,埋着头,前后晃了半天,腿都快麻了才起来,扶着墙壁一路走到餐厅,看了一眼被盖起来的早餐,兴高采烈地回去洗漱。
刷牙时,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后知后觉地,视线移动到挥动着的手臂。
“诶?”
他低头,皱眉,小声嘟囔:“手链怎么回来了……”
不是断了吗?
带着巨大的疑惑,祝知希快步走到主卧,这几天出入太多次,他本能地想直接进去,忽然想起什么,还是很遵守规则地敲了敲门,对着空荡的房间轻声说:“我进来一下哦。”
这里已经恢复得像往日一样整洁,床上连一丝小褶皱都没有。祝知希耳朵尖莫名发烫,半低着头进了浴室。
里面干干净净,地板上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更别提他串链上的小珠子了。
“奇怪。”祝知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唇。
明明……接吻的时候被扯断了啊。
是不是傅让夷看到了?然后把珠子收起来重新串好给他戴上了?
怎么想都只有这么一种可能。祝知希摸了摸手链,心跳后知后觉地加快了。他离开了傅让夷的房间,乖乖来到桌前,准备享用早餐。
吃煎蛋时,他忽然有些晃神。
送丈夫出门,吃早餐,自己再去上班。真的很像婚后生活。
他盯着手上的戒指,大脑不受控制,莫名就开始回放昨晚求婚的画面。傅让夷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心中反复回响,每个字好像都被他的大脑拆解,又组合,颠来倒去,最后埋在心里。
朋友?家人?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
好模棱两可的说法。
那我呢?祝知希靠在椅子上发呆,我是被吊桥效应带来的心跳加速欺骗了,还是……
他有些混乱,暂时不能分清。他总一时兴起,大大咧咧做着各种决定,人生中第一次这么小心翼翼,好像怕伤到谁似的。
如果倒退回十几天前,他一定很满足,因为傅让夷愿意配合他、帮他。这个该死的倒计时能暂停、甚至倒退。这不就是他最最想要的吗?这不就是他结婚的目的吗?
为什么离实现目标越近,反而越迷茫了。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了,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定义这段关系了。做合作伙伴掺杂太多情感,不够单纯,做伴侣少了些真情,做朋友也不太清白。
几个震动把他从纷扰的思绪中惊醒,是工作消息。
祝知希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快速清醒,然后回复了周副馆长的消息,约定好一小时后在博物馆碰面。
回完消息之后,他看到了祝则然的未接电话。
居然打了五个?疯了吧大祝。
他回过去,没人接,于是又打给他的助理。
助理却说:“祝总他现在在开会,很忙,可能没办法接电话了。”
“这个时间开会?”祝知希看了一眼,“现在才八点不到啊。”
“有点紧急状况。之前祝总因为一些利益关系收购了几个房地产公司,其中有一个名下有好几个烂尾的项目,维权的人出了事,现在祝总正在处理。”
“烂尾楼……”祝知希叹了口气,“好吧,那小林你帮我跟我哥说一声,我回电话了,免得他又说我不搭理他。”
“好的好的,您放心。”
“嗯,那我先上班去了。”
上班路上,傅让夷还没能完全缓解自己过速的心率。被十指相扣过的手还是微微出着汗,弄得他握方向盘时都有些打滑,像个新手。
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傅让夷往电梯走,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打开一看,是祝知希的消息。
[坏兔子:分享图片]
照片里是他吃得干干净净的碗,还有他的一只手,在空空如也的碗盘前竖着大拇指。
[坏兔子:谢谢你,实在是太好吃啦。我有好久没有吃过早餐了。]
这句话的后面缀着一个哭脸和一个爱心表情。
傅让夷站定,打字。
[难怪你有胃病,一边惜命一边不吃早餐,你不觉得很矛盾吗?]
太难听。删除。
[喜欢吃的话,我以后都会顺便帮你做一份,早点起来吃。]
太肉麻。删除,删除。
……
思考片刻,他终于编辑好,发送出去。
[俏寡夫:明天开始每天都要吃,这是续命计划的一环。]
发完后,傅让夷退出对话框,又点进去。忽然间,他隐隐有种坏直觉,就像电影里主角被人跟踪似的,于是他敏锐地回头看了一眼,停车场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
是不是被祝知希传染了?也变得有点神经兮兮了。
他乘坐直梯去往办公室。
前两节没课,傅让夷把堆积的工作处理完,跟进了几名学生的论文进展。想确认还有没有新的工作,他打开邮箱,又一次看到了余蘅的邮件。
过去他根本不想打开,只想逃避,但今天,看到这个名字,他脑子里竟然浮现出祝知希一拍桌子大骂“这是骚扰!”的画面,不小心笑了出来。
一旁的同事诧异地扭头看了他一眼。但傅让夷并不知晓。
他点开了那封邮件,略略看了看。里面的内容不再是之前那热火朝天的表白,而是长篇大论的道歉。
这些话对傅让夷来说毫无价值,他滑动鼠标,看到最后一行。
[傅老师,马上就是S大的新年文化节了,我朋友送了我几张话剧社的演出票,听说您偶尔会去看话剧,想送给您一张。]
果然。傅让夷就知道,道歉不过是幌子,这人根本就没有死心。
他删除了邮件,也顺便拉黑了余蘅。
手机又震了震,是置顶联系人发来的消息。他引用了上一条进行了回复。
[坏兔子:续命计划?好难听的名字……]
那应该叫什么?
傅让夷没有把这句话发出去,而是自己静静地思索了片刻。
新的消息又来了。
[坏兔子:分享图片]
照片里是一条莹白的手腕,腕间戴着冰蓝色串珠手链。
[坏兔子:是你帮我重新串起来了吗?怎么串得这么好?你手可真巧。]
[坏兔子:突然想起来这就是你给我扯坏的。哼哼。撤回一个夸奖。]
傅让夷打下一行字,又删除了,最后只发了一条。
[俏寡夫:收到。撤回失效。]
“哎呀,终于熬到学期末了。”对面工位的老师伸了个懒腰,笑着说,“小傅老师,过段时间学生们搞完新年文化节,咱们教研组也一起出去聚一聚啊。”
傅让夷抬起头,微笑着说:“好啊。”
“带上您家里那位?大家认识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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