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直视江骞的眼睛,直截了当道:“你是不是在生气?”
江骞一怔:“我吗?”
他似乎没想到孟绪初会这么直接地问,又或者说他没想到孟绪初会注意到。
孟绪初抿着唇,默不作声看着江骞,两只眼睛都明晃晃写着:不是你还能是谁,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你从出门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少顷,孟绪初低声道。
江骞眼神动了动,他确实不爱看孟绪初总是逞强,如果平时就算了,但他很清楚孟绪初大概从出门起,身上就开始疼了。
直到现在……江骞轻轻拢着他的手指,只从体温就能猜到他现在应该已经疼得不太能动了。
偏偏这个人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
如果非要江骞说,比起生气,他更多是心疼到有点烦闷,却又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孟绪初的想法而感到无可奈何。
孟绪初不清楚江骞的心理活动,见他一直不说话,逐渐感到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办。
实在是江骞很少对他表现出这种样子,江骞不像孟阔,孟阔要是生气,孟绪初只需要多夸他几句,他就能满血复活。
可如果江骞生气该怎么办?
孟绪初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现在这个问题结结实实摆在了眼前。
要哄吗?
这该怎么哄啊……
孟绪初头一次觉得焦头烂额。
“刚才确实有点生气。”就在孟绪初纠结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江骞忽然开口。
但他紧接着就道:“现在已经好了。”
孟绪初一愣,有点反应不过这个走向,眨了眨眼:“……这么快啊?”
江骞点了点头,神情仍旧很认真:“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应该在盘算要怎么哄我。”
孟绪初眼神不自在地动了动,却被江骞按住额角,抬起头被迫对视。
“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在意我!”
江骞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自言自语一般絮絮叨叨地说着:
“连我那么细微的情绪都能注意到,竟然还会愿意哄我,原来我在你心里的分量居然这么重。我一直以为我还不如卫生纸那只狗……”
“突然太幸福,一下就没办法生气了。”
“真的宝贝,我现在心跳得特别快,你要摸一摸吗?”
“…………?”
这下孟绪初彻底呆住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江骞那一张面无表情甚至凶巴巴的面孔下,居然充斥的是这样的心理活动。
居然还就这么大言不惭地讲出来了!
孟绪初突然怀疑自己到底认不认识真的江骞,江骞为了在他面前装成一个正常人,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啊……
他呆坐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按照江骞说的,将手掌贴到了他的左胸口。
果然跳得很快,体温伴随心跳源源不断地传进掌心。
孟绪初心惊了一下,耳根都开始发烫。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却见江骞突然皱了皱眉,不知道又要抒发什么心情。
孟绪初心里猛地窜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立刻想要捂住江骞的嘴,但为时已晚。
——“我突然又后悔了。”
果然江骞开口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感受孟绪初微凉的体温在那里经久不散地盘旋,似乎极度震惊孟绪初居然这么听话,让做什么做什么,让摸哪里摸哪里。
紧随这种震惊而来的,就是得寸进尺和欲求不满,在他脸上表现为极其懊悔的神色。
“我应该再假装更生气的。”他说:“然后骗你多亲我几下。”
第66章
夜风呼呼刮着雨棚,某一时刻外面哄闹起来,人声高低起伏喧杂吵嚷,大概是孟阔那里完事了。
孟绪初在响声中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又被江骞按住了。
手背是江骞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掌心是他强有力的心跳,而这个人嘴虽然闭上了,却好像还在用心跳一刻不停地抒发感情。
孟绪初震惊过后,渐渐感到一阵无奈。
“你……”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知道什么叫做含蓄吗?”
“知道啊,”江骞自然而然的:“但你又不喜欢含蓄的。”
“?!”孟绪初睁大眼:“我什么时候……”
说着立马又意识到不对,当即闭嘴。
江骞知不知道含蓄,和孟绪初喜不喜欢含蓄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你……”孟绪初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最终只能摇了摇头:“算了,但你那些心理活动以后别再一股脑说出来了。”
江骞眉梢一挑:“不让说的意思是,要我直接做?”
“……?”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江骞!”
孟绪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一把抽出手给江骞推开,靠拒绝接触来掩饰羞恼。
江骞在惯性下向后仰了仰,而后又将孟绪初的手捉回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他忍不住笑起来:“听起来外面差不多了,出去看看吧,早点解决了也好回家。”
孟绪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最终还是把心思放在了正事上,没跟他过多计较。
江骞起身将纸杯扔了,热水瓶放回原处,回头见孟绪初自己撑着折迭桌站了起来。
他动作很慢,似乎身上的每一处关节都有些卡顿,让他的行动无法像旁人那样流畅自如。
刚直起腰准备迈出一步,孟绪初忽然停了下来,他眨了眨眼,又皱了皱眉,下一秒猛地跌坐了回去。
江骞差点摔了水瓶,连忙上前拉了他一把,堪堪让孟绪初坐稳在椅子上。
他脸上的笑彻底收了回去,扶着孟绪初的肩连声道:“怎么了?头晕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孟绪初垂着头,一手撑着膝盖,双眼紧闭腰弯得很低。
江骞等了一会儿,见他一直不说话心里开始七上八下打起鼓,轻轻抚着他的脊背:“宝宝?到底哪里难受?”
孟绪初耳边嗡嗡作响,他坐的折迭椅太矮,几乎只能算一只小马扎,坐太久后突然站起来,后果就是脑供血不足,眼前直接黑了一瞬。
心脏还在突突地跳,眼前黑雾没那么快散尽,耳边声音也忽远忽近,江骞似乎非常急切地在跟他说话。
孟绪初咬牙缓了缓,感到视线勉强清晰一些后,长长呼了口气。
“没事……”他声音还很虚,在江骞手背上很轻地拍了下:“没事,起猛了……”
·
孟阔提着一只黑色手提袋从最后一个仓库出来,嫌弃地拍拍自己身上灰,刘经理立刻相当有眼力见地递来一沓纸巾。
孟阔装模作样点点头,夸了句:“不错。”
刘经理两只眯眯眼都笑没了,又殷勤地帮孟阔拍拍领子:“小阔哥这是哪里话,你这大衣不便宜吧,可别给弄脏了,就说这种小小的检查哪用您亲自进去,交给我们就好了呀!”
孟阔盯着他看了两眼,忽然笑起来:“交给你?”
刘经理不知道他这个笑什么意思,还是硬着头皮舔着脸:“嗯啊。”
孟阔于是又多看了他几下,笑得更厉害,叉着腰哎哟了几声,意味不明地摆了摆手。
远处出现两道人影,在码头晃动的探照灯下,时而被拉出很长的影子。
孟绪初仍然雷打不动地用一只手虚掩着口鼻,双眼在海风的侵袭下半眯着,衣摆被吹得老高,整个人瘦削挺拔,正以不疾不徐的速度朝这里靠近。
孟阔神色忙正经了些,快步迎上去,却发现此刻江骞和孟绪初之间的距离比以往近很多。
不管私下如何,外出的时候,江骞通常都很有扮演下属的自觉,在外人面前通常和孟绪初保持着一臂左右的距离,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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