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恨的眼神落在殷蚀身上,牵魂锁却倏地缠上了他的脖子, 那冰冷而邪恶的触感让余秋叶的眼神猛地清明了一些, 他一把抓住那锁链, 慌忙道:“护法, 护法饶命, 方才是属下失态,属下知罪了, 知罪了……”
“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院中有任何和他相似的东西,否则,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是是是。”余秋叶连连点头:“以后再也不敢冒犯渡方仙君,属下谨记!谨记!”
黯泷默默朝另一边拉了拉椅子,殷蚀却依旧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这些年里,你到底画了多少个颜惊玉?”
“没,没有了,就只有这些了。”
“外面呢?”
“确,确实有……”虽然看不清他藏在鬼面下的表情,但余秋叶明显能感觉到他心情很差,他猜测这应当是廖忱逼着他不得不对颜惊玉做小伏低的原因,他暗骂自己今日嘴贱,早该看到这厮的时候就该赶紧带着院子撒丫子逃跑,也不至于此刻命悬一线,面上可怜道:“常有仰慕仙君者带着画像前来,属下也想精进技艺,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复刻出完美的渡方仙君,故而……”
“阮其溪是不是你的手笔?”
余秋叶瞳孔收缩,颜惊玉也蓦地朝他看了过来,黝黑狰狞的鬼面之下,他连对方的眼睛都看不到,只听到余秋叶颤声道:“绝对不是,众所周知,我魔界与壶天势不两立,我怎么可能会把生意做到左丘家去?!”
“其他仙门你都能做,左丘也你也不见得不敢做。”
“绝对不敢!”余秋叶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他额头冷汗直冒,颤巍巍道:“护法,护法明鉴,那阮其溪又不是刚刚才改变样貌,他自幼就与渡方仙君长得极像,属下,属下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钻到阮清婉的肚子里去给他画皮啊!!!”
殷蚀似在沉思,余秋叶再次看向颜惊玉,道:“仙君,仙君今日似乎心情不好,属下这里有些九天仙,仙君,可愿赏脸共饮?”
他本意是想提醒殷蚀他的使命还未完成,颜惊玉明显情绪还有些低落,可这话一说,牵魂锁却猛地收得更紧了。
他的面上当即暴起青筋,嘴唇张开,呼吸明显变得艰难了起来。
……什么鬼啊,怎么冒犯颜惊玉不行,讨好他也不行,这个殷蚀,简直比廖奇美还要喜怒无常……
“多谢疯医割爱。”颜惊玉轻声开口,殷蚀安静了几息,倏地收手,牵魂锁有若毒蛇一般爬进了他的袖子里,余秋叶落在地上,顾不得去扶自己的脖子,就一边咳嗽,一边快速向外爬去。
一眼扫到旁边安静如鸡的黯泷,忽地恶向胆边生。他扶着门框直起身体,边咳边道:“方才,黯泷首领好像是要来问仙君到底是不是画皮鬼?是要确认仙君的身份咳咳咳咳,好为大哥报仇吗?”
殷蚀偏头,视线再次落在了黯泷身上,余秋叶已经脚底抹油,飞速地窜去了后方的酒窖。
同时抛下了一颗留影珠,在后面揉着脖子掏出了一把小镜子,密切地关注着前方的动态。
殷蚀缓缓:“嗯——?”
“没,没有。”黯泷摇头:“也,也不是非报不可……”
他大哥跟他并非是嫡亲,颜惊玉要不杀他自己也坐不上这个首领之位,但自己人被杀了,怎么都让人恨得牙痒痒,若在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此仇自然是不共戴天,但此刻殷蚀如此护着颜惊玉,这明显代表着廖奇美的态度……
“你的意思,若是能报,是肯定要报的,对吧?”
“不不不。”黯泷连连摆手:“我跟仙君无冤无仇,绝对不会随意下杀手的。”
殷蚀轻哼一声:“魔宫没有画皮鬼,颜惊玉就是颜惊玉,带着你的答案,滚吧。”
这已经不需要再点破,刚才殷蚀处罚余秋叶的时候,表示的已经明明白白,黯泷连连点头,后退了几步之后,化为一缕黑气离开小院——
绕了一圈后转入酒窖,正好看到余秋叶正一脸失望地收起小镜子。
他心中怒意蒸腾,猛地一拳砸了上去:“你敢害我!!!”
小院里面一片咣里咣当,颜惊玉无言地坐了一阵,等到响动渐渐消失,余秋叶已经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呵呵笑道:“九天仙来了,仙君多饮几杯。”
颜惊玉忍俊不禁,想到廖忱,眸色又是一暗。
难怪廖忱在魔界毫无安全感,在这里,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每个人都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没有人愿意交付信任,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可是,他为何会这么相信殷蚀呢?
“嘿嘿。我这些九天仙可是攒了很多年了,比如今浮生酒楼里卖的还要香醇许多,仙君,护法,快多尝尝。”
“本座还有其他事情。”殷蚀起身,又看了一眼颜惊玉,道:“我稍后来接你回去。”
经过方才一通打断,颜惊玉的情绪已经平复许多,他本也不习惯身边跟着一个关心自己情绪的外人,便对殷蚀点了点头。
酒液刚刚倒出来就溢出了浓郁的酒香,入口之时更是馥郁至极,颜惊玉的舌头都要被香麻了,不由赞道:“这九天仙确实极品,放了估计得有一百年了吧?”
“一百三十多年了。”余秋叶显然也是个酒君子,谈起年数颇为自得,颜惊玉看了他一眼,余秋叶又给他倒了一碗,道:“敢问仙君,您如今有了血兽,下一步是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颜惊玉道:“喝完酒,还回碎星殿去。”
“您方才不是跟魔主吵架了?”
颜惊玉轻笑:“我与他针锋相对这么多年,若是和睦相处才叫不正常吧?”
“我倒是觉得,仙君与魔主颇有些惺惺相惜,倘若不是当年立场不同,想必早已是莫逆之交,不说别的啊……”余秋叶指了指被宫灯与明珠装饰的格外璀璨的魔宫,道:“他当年接手魔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宝贝全都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墙上的夜明珠也一颗颗的全扣走了,那是一点好东西都不给别人留啊,今日为了哄仙君高兴,竟然全都拿出来了,估摸这会儿学堂的小家伙们要高兴坏了。”
颜惊玉继续饮酒,道:“弄不懂他在想什么。”
“其实我也弄不懂。”余秋叶摇摇头,道:“你说要是我吧,真看到自己的敌人成了废物,那不得上去狠狠踩两脚啊?他现在也不踩你,还放任你收了血兽,刚才又让殷蚀向五大部落宣战……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五大部落宣战?”
“那还用说。”余秋叶一本正经地道:“黯泷今日来是干什么啊?那肯定是因为那些本该给血兽做口粮的人都回去了啊,你收服血兽的事情一瞬间传遍了整个魔域,到底是人是鬼,总要有一个人来问问清楚的,虽然不知道为何黯泷会当这个出头鸟,可今日殷护法那话,明明白白是告诉五大部落的,你当年跟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仇怨在吧?”
颜惊玉想了想,端起酒坛来直接仰头灌了一阵,余秋叶惊异于他的酒量,直到颜惊玉气喘吁吁地放下酒坛,眼睛已经隐隐被酒气熏红,“让我在魔宫做个画皮鬼多好,这不是在给我惹麻烦吗?”
“若是要给你惹麻烦,直接把你赶出魔宫不是更好?”
颜惊玉安静了一阵,将一整坛全部干掉,又拍了一坛抱在怀里,道:“说说你吧,听说你当年以医入道,是素问医谷的大弟子,怎么也说得上是个风光无限,怎么就甘心沦为魔修,在这群魔道手下苟延残喘呢?我瞧着,你跟他们相处的也不怎么好啊。”
“我?”余秋叶显然也有了几分醉意,哈哈笑道:“谁让我为世不容呢!素问医谷出了一个喜欢把人皮扒下来作画的大弟子,传出去多耸人听闻啊!”
“这倒也是。”颜惊玉与他碰了一下,忽然道:“画道最高阶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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