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一切…
随后冰冷的鳞片覆盖上他的脖颈,人类最脆弱的地方展现的一览无余,他甚至仰起头,让蛇更加方便勒断他的脖子。
他放弃了求生的意志,但想象中的窒息并没有发生,因为蛇迟疑了。
蛇鳞滑过脖颈,尖锐的边缘在脆弱的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痕。
大动脉就在那一层皮肤下跳动,甚至不需要用力,那个可恶的玩家就会彻底死亡。
可蛇迟疑了,他似乎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迟疑,因为蛇在纠结,缠在脖颈上的鳞片松松紧紧。
终于,蛇尾退去,黑色的蛇冲着不省人事的玩家发出威胁的低吼后离开了副本。
是即墨安赢了,在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他赢了。
灭掉的火苗再次燎原,甚至比以前更加旺盛。他笑了,即便胸膛的每一次起伏都为身体带来撕裂般的巨痛。但那是他最为舒心的一次笑,每个音节都发自内心。
不想死了,又有盼头了。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残破的身躯斩下守关boss的头颅。
-
回到属于玩家的聚集地,他花光了自己积蓄买了最好的恢复药剂和甜甜的糖果,然后向积分银行借了最大额度买了一把匕首。
A级的匕首,是他所能触碰到的最高级别的武器。
成败在此一举,他花了钱,进了他本进不去的低级副本。那是他设计过的最精心的陷阱,用不要命的打法以肉身对抗boss。
终于,他把蛇逼到了山洞,用白骨尽露的手将匕首插入蛇的脖颈。
蛇第二次发出呜咽的声音,那声音让他无比的兴奋。
“这里是F级的副本,你打不过我。”他威胁着蛇。
“是你不听我的解释。”
“是系统硬塞给我,我也是受害方…”
他压抑着兴奋将过错推到蛇和系统的身上。
打了,骂了,就要给点甜。
他控制着颤抖的手指,将治愈药剂倒在蛇的伤口上。
故意的,把药剂瓶的标签转到蛇的眼前,把绷带的等级标撕下,从蛇的眼前落下。
那是最贵的治愈药剂,是最好的止血绷带。任何一个玩家都不会舍得用,但他却全部都给蛇用了,给一个想要杀他的boss治疗。
因为他把蛇打的狠了,打的蛇怕他了,那可不行,还要哄一下。
于是他抬起手,蛇以为又要挨打。但一缩头那卡在喉咙里的匕首就疼的让蛇想要哭哭。
可没挨打,那只手落在头发上,轻轻的揉了揉。
像在揉狗头。
“你叫什么名字?”他拿出糖果在蛇的面前轻晃。
蛇还在嘶嘶叫,但没关系,因为蛇的目光跟着糖果转来转去。
“你要乖乖的,我还要通关。最后一瓶修复液给你用了,这次副本有很多人,他们要杀掉我…”他放缓声音,向蛇示着弱。
再讨好一下,他把糖果放在手心,挪到了蛇的唇边。
这是个很危险的举动,蛇只要一回头就能够将獠牙插进他的皮肉。
他见识过蛇毒的厉害,只要沾上一点就会无比痛苦的死亡。
僵持了几分钟后,蛇妥协了似的探出了细长的蛇信,轻轻碰了碰糖果。
好乖…成就感一波接着一波从心底涌上,躯体又开始随着兴奋微微颤抖。
但蛇还会更乖。
蛇信舔到了甜味,又迟疑的缩了回去,但很快再次探出来舔了舔他的指尖。
舔那布满伤痕和血液的指尖。
好乖,好乖。
他再次揉了揉蛇头,语气放的更加轻柔。
“来找我好不好,我会完成这次副本的。但是我没钱了,所有的钱都用来买糖和绷带了,还有恢复剂…我没有能力再来找你了,很多玩家欺负我,我会受伤的,没有钱买恢复剂治疗,只能在玩家大厅等着慢慢愈合…”
“来找我好不好…我可能会死在玩家大厅…”
他站起身,压在蛇身上的异能却丝毫没有消失。
因为他在说谎,这个副本是专门为蛇准备的,F级的单人副本中除了那个弱到可笑的守关NPC甚至再没有一个能对他造成威胁。
他干脆的拔了守关NPC的脑袋,跑路了。
然后回到了玩家大厅,回到了属于他自己的那个小屋。
他说的谎太多了,比如钱其实是为了买揍蛇的匕首花光的,再比如没有玩家敢欺负他,因为那些人早已经被他拧断了脖子。
恢复剂也没有用光,那可是他保命的东西。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忍着心疼把自己的藏品和珍宝全部低价售卖,甚至将除了保命用的道具都当做人情送了出去。
他用换来的钱还了一半的账,随后又从回收场搞了套破旧的家具。
营造出一种他过的很惨的氛围。
甚至不治疗,他硬挺在窗户边,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抱着膝盖任由鲜血流了一地。
赌一把…他不后悔。
他挺了整整一天,直到夜幕再次降临。
终于,就在他的耐心即将用尽时,细细长长的黑蛇悄悄钻过夜色,从人为砸碎的窗口探进了头。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形态,精致小巧的身体,水汪汪的金色大眼睛。
米白的小牙抵在鳞片上,像两个倒三角。
是他赢了,因为蛇摇摇摆摆的尾巴尖上卷着一只淡粉色的恢复药剂。
那是最好的药剂,是A+级玩家都舍不得用的保命道具,是百分之九十九玩家都无法解锁的顶级药品。
可活死人,可肉白骨。
他赢了…困倦的感觉涌了上来,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见一只布满鳞片的手开启了那瓶药剂。
回忆到此为止。
即便是现在的即墨安,对那些记忆印象最深的仍然是蛇眸中第一次闪过的惧意以及可怜的呜咽声。
真是…让人兴奋。
哈…以前的他这么疯吗…即墨安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那时候的即墨安一心想着把蛇按在脚下,连拐带骗不择手段。但现在的即墨安没经历过那些事情还保留着属于人的温柔和善良。
所以心虚!超级心虚!
绝对不能说漏嘴,把他以前忽悠蛇的事情漏出去!
不,不对…他早该想到的。
因为他从来都不是被动的人。
[犟种]这两个词几乎贯穿了他的半生,他爷爷经常这么骂他,但是临老爷子自己也是个犟种。
在死亡前,即墨安的人生甚至能够称得上放肆。他是天之骄子,是家族指定的继承人。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甚至可以因为一句舒服,家人就会将他喜欢的酒店房间永久包下,即便他一年也去不了一次。
但宠爱不是溺爱,他的家庭和谐,父母在他成人前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将风雨拦在窗外的同时也塑造着他的一切。
他可以撕掉贵族学院的邀请函,埋头苦读靠实力考一中。
也可以说走就走,甚至旷掉期末考试带着妹妹去外国滑雪,因为无聊就跑去国外交换。
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所以在死亡之后,他想要蛇,就要拼了命的要得到蛇。
即墨安的词典里没有失败,即便会把自己玩死。
但这一世的即墨安没有进入星辰,高速行驶的汽车在公路上相撞,死而复生的灵魂和额头的巨痛告诉他生命的珍贵。
于是他收敛了起来,也沉稳了起来。
但也只是收敛而已。
他也曾在接手公司时将所有不服的老员工怼的不敢说话,也曾嘴毒到把想要讨好他的人骂哭。
所有人都知道,即墨家的继承人不好惹。即便那位继承人因为阅历的增加而沉稳下来不再轻易开口。
如果再次进入星辰,他或许还会这么干。但比起二十岁的即墨安,现在的即墨安可能会用更加利己的方法引诱蛇一点点靠近。
可是没有如果。
因为蛇落在陷阱里一直没有出去,甚至还勤勤恳恳的自己给自己把坑挖的更深。
即墨安回过神,望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望着逐渐增加的绿和换了风格的房屋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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