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的潮润让周遭的事物都沾上了水汽,谢倾定睛看着南序,眼睛里雾沉沉的叹息好像要把南序也给沾湿了。
“你什么时候可以意识到,你才是最珍贵的呢?”
礼物再宝贵,也远远不如你的优先级,永远比不上你的最高级。
树叶发出沙沙声,沉默在蔓延。
谢倾几乎不表露自己的内心,
南序没说话,用小动作替代了沉默,轻轻转了几下伞,伞面上的水珠像星星一样滑出去。
谢倾抹掉脸上被溅上的水,似有若无地无奈笑了笑。
有点理亏了,可能在恼羞成怒。
谢倾转开话题:“我去检查,只是外观问题的话,处理起来应该很快。”
……
修车不是一件太难的难事,谢倾找人帮忙联系了这方面的专业维养专家,效率极快地修复了两台车。
一辆是南序的宝贝二手车。
另一辆是找到了希里斯以后,把对方塞到车里,重新再撞一遍的战损车。
在一个风雨暂歇、秋高气爽的午后,阿诺德拎着颜料赴约。
本来就神经大条,再加上车子肉眼上根本瞧不出有什么不同,反正阿诺德什么都没发现,兴高采烈地和南序商量该画些花,还是该画些小动物。
最后,两个人决定左边是花,右边是动物,反正车底是墨绿色的漆色,很符合大自然的元素。
谢倾在负责看狗。
“哦,对了。”南序突然想起来什么,摸完小狗直起身之后,往谢倾的手心塞了一管药膏。
膏体管子的尖角戳在掌心,谢倾愣了一下。
“给我的?”他犹豫地又确认一遍,脸上闪过意外的神色,“怎么突然……”
“封口费?”他用口型无声问南序。
南序奇怪地看谢倾:
“你不是有伤吗?隔壁研究所的项目组新研发上市的药膏,治疗创伤很有用,可以试试。”
南序来科研城也算小有收获,师兄师姐有了这个师弟以后,热衷于骄傲地向全世界宣告。
学术下午茶的规模越来越大,南序借此也知道了不少好东西,经常喝一次茶,就被塞了很多研发新品。
谢倾的眼角眉梢渐渐流出难以抑制的笑意。
“谢谢,我会……”他在“收藏”和“使用”两个功能之间出现了选择困难症。
“用完可以写份用户体验,我回头给他们。”南序想起那些人在收集第一批反馈,补充道。
谢倾看上去可能会写一篇作文赞美这个药膏。
阿诺德重重“啧”了一声,见不惯这个空间里怪怪的氛围,阴阳怪气地说:“好令人感动的同学情,南序,你对朋友可真好。”
南序已经蹲下在观察漆色之间的区别,顺口“唔”了一声。
在这句话中,某个词语拥有一点的刺激性。阿诺德偏偏还要继续刺激:“祝你们友谊地久天长。”
南序已经彻底沉浸进去了,听见“祝”字,已读乱回:“谢谢,不客气。”
落在谢倾耳朵里,这个祝福或许带有诅咒色彩。
果不其然,阿诺德见到谢倾露出了复杂又微妙的表情。
他得意地哼哼两声,活脱脱一副要把感情苗头毫不手软掐灭的“坏人”模样。
实习即将临近尾声。
暂且不提或解脱或不舍的情绪,目前最重要的是,得向学校提交实习报告。
南序打算找个图书馆写报告。
在哪里写不太重要,主要是他想炫耀新鲜出炉的爱车。
于是南序选定了个路线有点远的图书馆,又考虑到没有驾照,作为守法公民,找来了有驾照的代驾。
拧开音响,风景在车窗外后退,墨绿色车身上的花园和小猫小狗在向前奔跑。
在见识过诺伊斯的复古老式图书馆,联邦大学的前卫现代风格图书馆之后,这个图书馆显得有些平平无奇,和所有图书馆一般宁静。
南序却有点难以静下心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实习报告很难写。
从他的两份实习入手分析。
研究所这一份,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他还在犹豫如何落笔。
执行署那一份,剔除需要保密的部分,他可以写的东西显得非常简单粗暴。
提取完了大致能缩写为“如何花式恐吓别人”。
磕磕绊绊写了半天,南序停下笔,决定去借阅一本《语言的艺术》现场学习,包装自己的实习报告。
谢倾坐在他的斜对方。
手上的钢笔攥了很久,动笔极为专注地写了一行之后,又停下,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应该在犹豫要不要划掉。
看起来,这位也十分需要一本《语言的艺术》。
“在写实习报告?”南序问。
谢倾若无其事地把纸张往书本下掩了掩,镇定地抬起头:“嗯。”
他扫过南序面前凌乱的稿纸、电脑,迅速判断出情况:“很难写。”
南序得到共鸣,认同地点点头。
谢倾瞥了眼窗外:“可能一会儿会变天。”
“是吗?”南序闻言望出去。
今天的天空高远而清澈,微风拂过,天空飘来一片云,很明朗的一天,毫无要下雨的预兆。
南序回头说“感觉不会”时,谢倾已经把停驻在自己很久,只写了寥寥数言的纸张藏了起来。
看出来了,南长官应该正在因为实习报告而发愁,变得没那么明察秋毫,忽略了一些欺骗的小细节。
没有谁的实习报告会用过分郑重的钢笔、柔软温润的便笺书写。
也没有谁的实习报告的第一句会是———
“南序同学,你好。”
第70章 雪花
研究所外的树木枝桠空空荡荡。
季节更替, 自然掉下落叶。
风潮经过,又卷落一部分。
气温又低了很多度,室内的恒温空调不停运转。
南序收到了落叶标本合集、密封好的饼干、咖啡、多肉盆栽等等很多东西。
他用箱子把东西整理好, 坐回桌前归档分析记录。
“怎么还在?”许凛经过研究室, 叩响门扉。
“老师。”南序望去,和许凛打招呼,“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
师兄师姐们抒发了很久的不舍,南序没打断,但今天设定的进度条没有拉动,他就在大家走后留下来再理一理, 而且马上要离开了,他还需要把个人物品收拾好。
其实许凛在明知故问。
实习期即将结束。
实验室那些学生们送来礼物时, 拉着南序鬼哭狼嚎很久, 肝肠寸断,能想象出来, 一半真情实感, 一半刻意夸大演的想让南序心软,他在办公室也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他在办公室呆了很久,等到喧嚣渐歇, 他才走了出来。
“老师?”南序又叫了一声, 提醒发呆没有出声很久的许凛。
许凛脸上微微一动, 低声感叹,没让南序听见:“你还肯叫我老师啊。”
虽然揭穿了数据来源不当, 但他和南序在日常生活中都是情绪表达较为内敛的人, 不会爆发什么激烈的冲突。
质疑与回复时的气氛平和淡缓,连道别完关上办公室的门扉时,落锁的声音也只像落了一片叶般安静, 又像一声极轻的叹息。
许凛很清楚,就算不是希里斯,南序只要发现了问题,也会提出反对意见。
但正因为是希里斯,他得到的触动才会更大。
哪怕现在,南序对他仍然尊重,但他能感知到双方渐行渐远的道路。
许凛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谦逊博学的背后,可能是因为过分自尊的性格,可能是因为清贫的出身,他的研究除了探索着真理,也在探索着财富、名望和地位。
他要承认,自己更多是个利己主义者。
而南序是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个体。
对未知充满好奇,原则性很强又保留着理想般纯粹。
他们不是一对合适的师生,也许真的没有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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