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渐川的意识凝聚在那张血色的卡牌上,两相权衡了很久,最终决定舍弃以假乱真,选择镜中穿梭。
以假乱真虽然也很强,但在逻辑上的判定有些难捉摸,受限很大。
而镜中穿梭因为诡异莫测,在很多时候都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无论是玩家对战,还是探索剧情和线索,都是很强有力的能力。
虚无的意识激起层层暗色的涟漪。
漂浮的卡牌感应到了黎渐川的抉择,微微一震,牌上的字迹加深了几分。
随着莫名的吸力降临,摄取意识,血色卡牌也缓缓没入黑暗之中,被涌动的潮水再次淹没。
一阵轻微的眩晕之后,仿佛灵魂归窍,黎渐川飞快地恢复着肢体的感应,回归到了现实世界。
大概是空调温度开的太高,他身上已经出了层汗,鼻息间全是滚烫的热气,唯独胸腹间贴着片略带凉意的冷玉般的肌肤。
手掌略一抬,正好拢住那截细腻紧致的腰。
腰身的主人像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一样,游鱼似的轻轻滑动了下,腰背间美好的触感吸附在他的手心,令人很有些爱不释手的探究欲。
但黎渐川显然不想现在探究这个。
“不热?”
他握着宁准的腰,直接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开灯下床,去找空调遥控器。
空调机箱嗡嗡响着,呼呼地吹出热腾腾的风。
窗帘拉开一点,露出外界模糊的夜景。过于温暖的室内与尼泊尔冷酷寒凉的空气冲突,在玻璃窗上结了大片冰裂般的霜花。
时不时有飞机的鸣响从头顶掠过,和空调的噪音一唱一和,闹得人的脑袋也跟着震响。
黎渐川把宁准撒的药粉清理了,顺便扫了眼墙上的电子钟。
这局游戏在现实中过去了二十七分钟。
魔盒游戏内和现实中的时间兑换,至今还是令人摸不到头脑。或许它本身并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黎渐川裸着上身在房间里走动,从电视柜上寻摸到空调遥控器。
比黎渐川晚醒来一会儿,宁准翻身趴在枕头上,桃花眼懒洋洋地撩起,目光从眼睫的阴影下泄出,有一下没一下地绕在黎渐川微微汗湿的胸腹上,口中问道:“结算时,是几个魔盒?”
“三个。”
黎渐川打开淋浴放热水,然后靠在浴室门边调整着空调温度:“三十度太高了,二十六度吧,冷了我抱你。”
“运动运动就不冷了,黎老师。”
宁准直着腰坐起来,被子从他肩头滑到腰间,“三个魔盒……看来劳伦手里确实只有两个。他在Red应该是中层成员,这样的水平能做到中层的位置,Red也不太景气。”
“你问了魔盒问题吗?”
宁准微偏了下头。
“问了。”
黎渐川走到床边把宁准挖起来,抱进浴室里一块站在淋浴头下,正想开口说下具体的经过,宁准却先一步截断了他的话。
“不要告诉我你和魔盒之间的问答,我大概能猜到。而且,我也不能给你相应的更为完善的答案。”宁准的话音被哗哗的水声打得有些破碎。
热汽熏蒸。
急速冲刷的水流砸着宁准的身体。
他微微抬着眼,两片细密的眼睫湿漉漉的,拢着瞳孔中那点幽深的光,让人摸不到真实的情绪。
黎渐川倾身,为宁准挡住了大部分水流:“魔盒会说谎吗?”
宁准一手松松抱着黎渐川的腰,另一只手挤了点沐浴露按在黎渐川的胸口慢慢打着圈:“你记得潘多拉的魔盒的由来吗?魔盒虽然被称作潘多拉的魔盒,但却不一定真的属于潘多拉。”
“它不具备生命的特性,而是一件有着很难更改的完整规则的东西。所以它的答案,从它的规则来看,都会是真实的答案。”
“尤其是面对客观存在的某些问题,比如询问宇宙内哪个星球有高等生命,哪个研究方向可以获得哪一项技术,哪种未知的化学元素如何发现——在这些方面,它会给你真实且完整的答案。”
“但如果问题的答案事关某些人为的事件,魔盒也很可能会受到一部分蒙蔽,得不到完整的答案。”
“就算是神,也不是无所不知的。”
薄荷味的沐浴露香气挤占了整个浴室。
宁准清冷的嗓音染上沙哑,后背重重靠在了墙面冰冷的瓷砖上。
滚烫的手掌带着水流按在后腰,黎渐川略带胡茬的下巴若有似无地蹭在宁准的颈侧,将柔软的耳廓和颈间刮得浓红。
“一会儿也不安分,不怕高原反应?”
黎渐川关上淋浴,冷淡道。
“不会。”宁准说。
黎渐川想了想,也对,宁准可能确实不怕。
宁博士虽然看着很虚,做几个仰卧起坐就一身汗,但其实每次真打起来的时候,不管战斗力还是恢复力都很强。
只是这副苍白俊秀的外表和平时懒散虚弱的表现实在太有欺骗性,明显属于扮猪吃虎套路的。
潮湿的热气吹在黎渐川的耳边,如海妖勾缠的引诱。
“就算高反也没关系,听说窒息时……会更快乐。”
宁准轻声说着平日里戏谑的话,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微微偏头,将柔软的吻慢慢印在黎渐川的唇角:“对了,我好像还没有正式说过……”
话音微顿,宁准的嗓音里掺入了一丝莫名压抑的东西,继而喉结滚动,低低地吐出字来:“黎老师,我爱你。”
沉凝滚烫的呼吸猛地压进胸腔。
黎渐川的心脏像是被无数丝线缠裹勒紧,稍稍一鼓,就是丝丝缕缕的酸胀疼痛。
恍惚间,他记得自己似乎听过同样的一句话。
只是那句话响起的时候,他仿佛被鲜血灌满了所有感官,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和模糊绝望的宿命感清晰异常。
黎渐川慢慢呼出口气。
从最初的怀疑和戒备,到现在的彼此互为依靠,生死相连,他已经承认,他对宁准的感情早就从欲望的牵动变为了亲密的爱慕。
但同样的,他也觉得两人相识的时间还短,感情还不明朗,秘密还有太多,所以一直克制着最后一条底线,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真正能摧毁一个人的理智的,并不是单纯的欲念,而是由感情催生而出的、狂热激烈却又压抑深沉的欲望。
这种欲望就像覆压着冰雪的火山口,即将喷发,却又克制忍耐,只能任凭浓烈滚烫的岩浆在内里翻涌,灼烧肺腑。
黎渐川一直做着这口忍耐的火山。
他认为自己无法做出决定,是否要在宁准身上放弃一部分理智,即便记忆的碎片中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但这个时刻,他有点恍然。
或许他并不是没有做出决定,也并不是在和理智抗争犹豫,而是想要弥补某些遗憾一般,在等待着宁准真心实意说出的一句话。
滚烫的岩浆,也可以因此而变得温柔克制。
潮热的水汽中,黎渐川叹息着说:“疼就喊停。”
作者有话说:
宁准:原来我距离□□生活只差三个字:)
第138章 藏地雪山之行
纤长清瘦的脚腕锢着圈圈青痕,如被折断一般从墙面滑落,痉挛着绷起青色的血管。
宁准的双唇全被揉成了糜烂的血红。
隔音极差的小旅馆,墙壁另一侧传来开得巨响的电视机声。
战争片的机枪音效和粗犷嘶吼的外语淹没了一片漆黑之中的更多声响。
哑极的窒息降临时,宁准趴在满是霜花冰纹的窗前,如一枝临水半湿的桃花,旖旎靡丽,又狼藉非常。
他微微抽搐的手指被黎渐川从后握住,慢慢扣紧,后颈也被如凶狠野狼般的利齿咬住。
“还剩四个小时,睡一会儿。”
黎渐川亲了亲宁准的耳后,声音嘶哑低沉。
他第三次把人抱到浴室,简单冲洗之后,又利落地清理了下房间,才带着宁准重新缩回被窝。
脊背陷进泛黄柔软的被子里,宁准眼中的失神之色终于渐渐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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