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这种粗鲁、无礼且无趣的人怎么可能会和艺术有关系。
但是当他在纸质资料里看到这人之前的画作时,就算是对艺术不怎么涉足的人都能透过机械复制品感受到那其中的灵韵。
为什么会踏上两个截然的相反的人生,为什么会选择画那种痛苦的题材,他到底是知道了什么,遭遇了什么,他的心里又在想什么?
蔡司抬起头,突然看见对面著名拍卖行大厦上的巨型海报,预告着下周当代画家作品的拍卖会。
“非常辉煌,”优性alpha脑海里闪过会议室里那概括了beta前半截人生的话语,他仰着头看着灰蒙蒙天空中那青翠鲜亮的海报,不由自主喃喃道:
“——灿烂的人生吗?”
不知道驻足了多久,青年收回了目光,准备直接打车前往机场。
但突然目光一瞥,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皱起眉头,只见隔着一条单行道,对面一家咖啡厅的落地窗里似乎有个人影。
而那个人影,他好像认识。
“铛——”
咖啡厅的门上的铃铛响个不停。
坐在角落里的人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会过来,蔡司攥着滴水的雨伞走到桌前时,服务员刚把第二杯咖啡端到那人的对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蔡司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人。
“——劳拉?”
“这个嘛,”穿着风衣的棕发女人双手交叉,露出一个期待的微笑:
“我说是命运的巧合,你信吗?”
“你在跟踪我,”蔡司冷冷道。
“真是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劳拉露出了一个无趣的表情,“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扑克脸,一点都不可爱——啊,都要过了最后能可爱的年纪了。”
“您爱说无聊笑话的习惯倒是一点没变,”蔡司不客气道,“而且越来越严重了。”
劳拉撑着下巴,笑着看着坐下的优性alpha:“怎么样?”
蔡司抬起眼:“什么怎么样?”
“与我徒弟久违的联合行动,”年过四十的女人不知因为保养还是气质使然,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她眨了眨眼睛,笑道:“你们的事迹在ocean上可是沸沸扬扬,就算是远在前线的我都听说了不少。”
蔡司面无表情:“不怎么样,我的任务完成的很糟糕,艾德蒙的任务倒是不错,他已经高兴地去休假了。”
女性警督先是愣了一秒,随即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
蔡司坐在卡座里,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欧洲分局一级警督笑得直不起腰。
“你真的一点都不像邓肯家的小孩,”劳拉抬起眼看着面前的优性alpha,眼中流露出一丝柔和的光芒。
“为什么?”
劳拉搅了搅自己的咖啡,低声道:“你的心太善良了,而且这些年改变越来越大。”
蔡司觉得如果不是刚刚空气太冷,他现在的面部肌肉一定是在抽搐,他皱了皱眉,没忍住:“您说的人是我吗?”
“拒不承认这一点也很好,”劳拉笑了笑,“艾德蒙还好吗?”
蔡司很想说你是他老师你自己去问不就好了,但他还是沉默了两秒,“不好,但他自己觉得很好。”
“原来如此,”劳拉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们遇到了夏青对吗,艾德蒙这个任务还挺巧的,我没想到他会接。”
蔡司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问我?”
“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我和你一样,很多事情过了很多年我还是不懂,”劳拉喝了一口咖啡,看向了窗外,“又或者说——”
“我其实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劳拉收回目光,看向蔡司的脸。
蔡司预感到了什么,他冷冷看着面前的一级警督。
“劳拉,你现在找我是为了什么?”
劳拉看着他没有说话。
蔡司双眼盯着女性alpha,一字一顿道:“你任务结束为什么第一时间找我,而不是找艾德蒙?”
他知道徐长嬴一直很想她,他之前还不知道为什么beta对劳拉这样远近闻名不靠谱的冷血教官有着特别的感情。
直到他翻到了2007年的卷宗。
才知道劳拉与他,还有那个LSA的青年理事长,早在年少时就已经有了纠葛。
所以感情本来就是先来后到的事。
但下一秒,他抬起眼却看见劳拉静静地盯着自己,她缓缓开口道:
“我觉得非常地对不起你,但我有一个任务,我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蔡司微微一怔,他确实从劳拉的眼中再次看到了那复杂的看不透的深渊。
果然,伴随某种不详的惊异的预感,蔡司听见女人低声道:
“能否请你再一次接下五年前的任务。
——监视AGB亚洲分局的艾德蒙警督。”
9月末,广州。
徐长嬴站在门前伸出手,又伸出头看向天空,随即有些高兴地站直了身体,握着手中的花束向着人行道跑去。
淅淅沥沥的雨季终于结束,就算是这个国家的南方城市也果然拥有过秋天的权力。
徐长嬴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像是很多年前一样,抱着路边花店卖的鲜花,穿过红绿灯下的斑马线朝着家中走去。
Beta看了看手表,发现快要到下午六点,城市远方已经出现了夕阳,九月的最后几天,夏青也越来越适应28岁夏青的生活和工作,他们实验室的重复实验也已经完成,成果论文和实验资料也都整理的差不多了,所以他最近不用再加班。
他之前和赵洋齐枫约好了,今晚一起在他和夏青现在住的房子里吃个饭,他的假期就快要结束,他预计在夏青参加那个LSA大会之前复职,所以他要在聚少离多的日子前和这几个人多聚几回。
徐长嬴一手拎着菜一手抱着花,刚刚转过最后的一个转角,就看见门前停着一辆车,一个人站在车旁,和门口的两个人说着话,或者说,吵着架。
“你到底有完没完,能不能不要天天打扰别人的生活,要是把夏青当家里人,你们林家人应该早十年拉拢。”
“我并没有打扰,而且我不认为我应该和你在这里纠缠,这应该与你没有关系吧?赵洋。”
在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旁,穿着粉红色条纹长袖的齐枫正蹲在门廊台阶上托着下巴发呆,突然她眼睛眨了眨,随即猛地站了起来:“阿嬴你回来了!”
争吵声骤然停止,三个人齐刷刷看向路口站着的徐长嬴。
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一扭头,看到一手拎菜一手抱花的白衣青年,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嗨,”徐长嬴被这三人以诡异的眼神打量着,就好像自己是一副奇装异服的打扮,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他试探地举了举手中的菜:“一起来蹭饭的吗?”
“靠,”赵洋率先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道,“你是刚结婚的小老婆吗?”
徐长嬴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地上,他猛地回过头对着赵洋怒道:“你有毛病吧赵洋!”
站在一旁穿着正装的林殊华揉了揉太阳穴,想要缓一下思绪好好说话,但等他刚抬头,他就听见beta再次愤怒道:“——再怎么说都应该是大老婆吧!”
林殊华只觉得刚好一点的头又痛了起来。
第99章
“诶, 洋子,”徐长嬴系着围裙站在岛台前,对着赵洋道, “过来让我看看脸。”
“咔嚓,”林殊华手中的剪刀一下子剪断了郁金香的花杆。
“靠, 我刚刚还正要夸你这活儿做的不错呢, 你这剪的什么东西啊!”赵洋站在实木餐桌边怒道。
林殊华的西装外套搭在沙发上,他松开了领带,将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上,面前是一大堆小清新系鲜花和一个玻璃花瓶——几人当中只有徐长嬴勉强会做饭,而会捣鼓花艺的居然只剩下了林殊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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