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鹤微颔首,“两位。预约人姓施。”
经理恍悟地“哦”了一声。
施青楠预约了,他有印象。
将谢殊鹤引到红木楼梯,上了二楼,来到“云袖间”的包厢门口。
谢殊鹤看了一眼里边,空无一人。
施家的位置,和茶馆的距离并不算远。
琢词应该比他早到才是。
经理将平板递给男人:“这是今天的菜单,我推荐……”
按经理的推荐,点了几道招牌菜肴。
长指在平板上顿了顿,抬眸,问:“甜口的菜有哪些?”
小莎士比亚很能吃甜。
经理赔笑道:“谢先生,您知道的,咱们云京人可吃不惯全甜口的菜,所以……嘿嘿,都改良成了酸甜口的,就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几道,最受小朋友欢迎。”
经理的最后一句“受小朋友欢迎”是陈述事实。
但凡带小孩来的熟客,都会点一两道这个菜。
于是他就这么介绍了。
谢殊鹤听着却恰好合适。
小朋友爱吃,就很合适。
于是加了这几道菜。
下完单,经理退出包厢,谢殊鹤掏出手机,点开[小莎士比亚]的对话框。
【我到了。】
【我点了几道菜,不清楚你是否喜欢,不喜欢再补点。】
三分钟后,还没有回复。
谢殊鹤沉吟片刻,再次发了条消息:【你到哪了,我下去接你。】
过了一会儿,收到文字回复:
【谢先生……我……】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QAQ】 。
琢词真的很懵。
他看见谢殊鹤说到了,很着急的找位置。
但兜兜绕绕的,还走进了老小区里面。
琢词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迷路了。
想哭。
很丢脸。
他觉得自从自己回了家,就变得很笨,说话说不清楚,路也走不清楚。
明明是他发出的约会邀请,还大放厥词,说要补偿昨天的迟到,要好好照顾。
却没能提前或者按时到达约会地点,还让谢先生等他。
昨天他就迟到了,今天还是迟到。
很失礼,很抱歉。
他觉得很难过。
搞砸了一切的那种难过。
他想藏起来。
但谢殊鹤没让他藏。
一条语音通话弹了出来。
琢词手指蜷了一下,才点击绿色的按钮。
“你好,谢先生……”琢词有些丧丧的打招呼,才道:“我很没用,迷路,又迟到了。”
谢殊鹤从他的文字中就能感受到他的泄气。
现在听着蔫了的少年声音,缓声道:“我刚刚发了位置共享,你点开同意一下。”
琢词照做,然后看见一张地图里,他的头像和谢先生的头像挨在一起。
意思是,就是很近,可他偏偏找不到。
谢殊鹤看了一眼地图位置,道:“你在原地别动,等我。”
离开包厢,下了楼,经理问:“这……?”什么情况?
谢殊鹤知道他的意思,“保留包厢,去接个,小孩。”
会迷路,会因为迷路快要哭了,怎么不算小孩。
三分钟后,谢殊鹤走进茶馆背后的地方,是老小区的入口。
走了进去,就看见琢词坐在树荫下。
中式上衣的那只墨鹤立在腰腹间,清冷孤傲。
被少年穿得很好看。
但他脸颊鼓鼓,嘴里咬着一半的可乐棒棒冰。
棒棒冰的另一半,在他旁边的七八岁小男孩手里。
小男孩也坐着,一手抱着皮球,一手握着冰棒。
琢词看见谢殊鹤,眼睛瞪圆发亮,“魔法!”
还是很小孩,低落情绪去得快。
只要有一点好事,就不管之前的难过。
琢词的阴霾心情被一扫而光,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他站起身,惊喜不已地像只小狗围着谢殊鹤打转了几圈:“谢先生你也太快找到我了!好厉害!”
他还以为要等好久好久,可能等到天黑都找不到他,然后他浪费了谢先生的宝贵时间,被谢先生严重指责。
谢殊鹤不清楚琢词脑子里过了些什么剧情,只是知道小莎士比亚不难过了。
“距离很近,不用自责。”谢殊鹤说完,看了一眼小男孩。
琢词注意到男人的眼神,大大方方地介绍道:“这是我刚交的朋友,他见我一个人在等你,就陪我,还请我吃可乐冰。”
是的,琢词刚刚垂头丧气得,连小孩哥都觉得他可怜。
谢殊鹤看向小男孩:“谢谢。”
琢词也道:“波哥!谢谢你!”
波哥点点头,抱着皮球咬着冰棒回家去了。
琢词赶紧牵住谢殊鹤的袖口,眼里都是笑意:“谢先生那我们快去吃饭吧!我都饿坏啦!”
谢殊鹤带着琢词回到茶馆。
二楼“云袖间”包厢,燃了一根袅袅升腾的檀木香线。
琢词嗅了嗅,是祖祖的佛堂里的,阿米豆腐的味道。
很好闻。
还没那么快上菜,琢词看了边上的茶桌茶具,兴致勃勃的拉着谢殊鹤面对面坐下。
然后他开始一步一步的,来泡茶。
先用烧开的纯净水温杯洁具,然后放茶叶。
嗯,放的有点多。
然后沿着茶壶边缘注水,再静置,醒一会儿茶。
虽然动作笨拙不流利,但步骤没差错。
谢殊鹤微微挑眉,“学过?”
琢词点头,“舅父教的,说,华国茶文化不能不会。”
刮沫、出海、搓茶、摇香、入海,展茗、归一。
整套流程操作下来,茶汤入杯,琢词学着舅父的手势:“请。”
谢殊鹤感觉琢词做出的一切举动,就像小孩玩过家家。
这个既视感越来越明显,他无法忽视。
借着品茶,顺势掩下了笑意。
怕笑出来,琢词还要问他笑什么。
谢殊鹤并不想解释中文里的过家家。
“谢先生,我的茶怎么样?好喝吧?”
谢殊鹤颔首,“好喝。”其实有点浓。
琢词哼哼哼得意地整理茶具。
饭菜上桌,那几道很受小朋友欢迎的酸甜口菜肴,果然获得了琢词的青睐。
全吃完了。
谢殊鹤除了在国外留学生活的那几年,在国内还没见过盘底精光的仗势,都是些交杯换盏的酒桌饭局。
确实很爱吃。
但养得起。
琢词跟着谢先生从茶馆里出来,一辆黑色商务车驶到门口。
后座车门缓缓打开,琢词在谢殊鹤的示意下弯身坐了进去。
密闭的车厢空间,冷气循环下,二人身上沾染的檀香气味在缓缓流动。
驾驶座的唐助理都闻到了。
觉得好暧昧哦。
檀木香气交织,勾缠。
琢词当然也闻到了。
然后谢殊鹤看见,小莎士比亚像是拥有了小狗湿漉漉的鼻尖,凑到他身上,在他肩膀处努力的耸了耸,嗅闻后,道:“谢先生,你身上都是阿米豆腐的味道!”
然后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我身上也有!”
“我可以许愿吗?”他双眸亮晶晶地盯着谢殊鹤,然后双手合十:“祖祖每次给披萨娘娘点了香,就这样许愿,再说一句阿米豆腐就好啦。”
前头驾驶座一声“噗嗤”。
谢殊鹤抬眸从后视镜望过去。
唐助理立刻假假的打了个喷嚏,然后揉了揉鼻子,不敢和后视镜的眼神对视。
认真开车。
谢殊鹤收回视线,但再落到琢词脸上时,也染了微不可察的笑意。
施老太太信佛,那么琢词口中的祖祖,就不难猜出是外祖母的意思。
但,
“是‘菩萨娘娘’、‘阿弥陀佛’。”
谢殊鹤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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