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视线缓缓上移,对上男人的一双笑眼,看见他浑浊的眼球,还有横在右眼旁的一道陈年的伤疤。
“乖狗儿……”
——江南岸猛地睁开眼睛。
他像是溺水濒死重获空气一般,用力大口呼吸着,鬓发早已被汗水打湿。
他下意识伸手去找身边的人,但摸到一手冰凉的布料后才意识到,那人现在不在这里。
江南岸逼迫自己勉强从梦魇中脱离,撑着身子坐起来,抬手打开床头的灯,眯着眼逐渐适应了刺眼的光线,才垂眸去看自己周身的景象。
房间的窗帘严严实实拉着,一片黑暗间,闹钟显示的时间却是下午三点半。
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是打开的,里面乱七八糟躺着一堆药盒,但江南岸要找的药早被他放在了柜面上,只是药瓶现在正安安静静躺着,散落的安眠药片从床头柜一直铺到地面。
江南岸没管那些,他从散落的药片里随便捡了几粒出来,就着旁边的半杯水囫囵咽了,正想躺回床上,却又回忆起了刚才的梦。
于是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从水杯旁边的盒子里抓出两粒浓缩咖啡液,连兑水也来不及,直接撕开喝了下去。
那味道太奇怪了,江南岸忍不住趴在床边干呕,许久才缓过劲儿来。
后来,外面好像有奇怪的声音一直在叫,江南岸仔细听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他起身下床,循着声音找过去。
客厅也是一片狼藉,咖啡包装和各种提神饮料的空瓶堆了满桌,江南岸从一片片废墟里找见自己的手机,发现是言戒的来电。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滑了接通。
“喂?宝儿?”
听见言戒带笑的声音,江南岸呼吸一滞。
“干什么呢?半小时前打电话就没接,我以为这个也接不上了呢。”
“没。”江南岸空咽一口,声音还算正常:
“在睡觉。刚醒。”
“这个点睡觉啊?昨儿凌晨那么晚没睡觉还能给我回消息,今儿阳光明媚大下午补眠,什么情况啊?”
“嗯,困。”江南垂下眼,绕到沙发上蜷起腿坐下。
“我听虹姐说,她让小孙给你送饭你也不让去?有这事儿吗,自己一个人好好吃饭没?”
“有。吃了。”
“真的?中午吃的什么?”
江南岸目光在房间里环视一圈:
“……面。”
“什么面?”
“牛肉面。”
江南岸听见言戒轻笑一声:
“什么面?不会是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吧,还是老坛酸菜牛肉面?”
“……”江南岸咬着自己的手指骨节,没有回答,只另道:
“你还回来吗?”
这问题问得。
“回啊,当然回!”言戒叹了口气:
“这一走小半个月,也太久了,本来想着三四天就能回去,结果临时出了点事……但没事儿宝儿,已经差不多解决了,明天就能回去,晚上就能抱着你睡觉了。”
江南岸愣了一下,有点意外:“明天?”
“嗯啊!”
“明天……”江南岸再次咬住手指,无意识喃喃:
“明天……明天……”
言戒敏锐地从他一遍遍重复的语言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南南,怎么了?”
“没事。没事……”
“真没事儿假没事儿?怎么听着这么怪,遇见什么了?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好不好?”
“没,我……”
江南岸将脸埋在自己的膝弯里,手指没入发丝,抓着自己的头发:
“言戒……”
“嗯,我在。”
“我……”
江南岸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想像小孩子一样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想找见信任的人告诉他一句“我怕”。
但张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
“不急,慢慢说,你怎么了?”
“我……”
江南岸深吸一口气,抓着头发的手用力到骨节发白。
但最终还是咬着牙,低声答:
“我……没事。”
“真的?”言戒语气严肃了很多。
“嗯。”
“行,来,接我视频,我看看你。”
这不是一句商量,言戒说完就挂了电话,很快,他的视频通话弹了过来。
江南岸看着手机屏幕,半天没能回神。
不能接。
他都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肯定很差,更别说家里还被他弄得一团糟。
言戒看见就会发现不对劲。
不能接。
他按下挂断键。
言戒的质问很快到来。
言小春:?
言小春:挂我干什么?
言小春:为什么不接?
江南岸眯起眼睛,凑近屏幕,勉强从虚影里找见键盘字符。
江南岸:没必要。
江南岸:不是明天就要回来吗。
江南岸:明天见。
挂断键在江南岸手里,就算言戒打一百个视频,江南岸该不接还是不接。
离得远就这点最恼人,对面耍起赖来另一边没有一点办法。
言小春:行。
江南岸松了口气。
他放下手机,看看家里,立马起身去找了个纸箱,把那些空瓶和包装盒全部收拾起来去扔掉。
言戒明天就回来。
不能,
不能让他知道。
-
言戒坐在车里,看着手机,脸色难看得吓人。
他退出微信页面,拨通了一个号码,边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喂?秦叔,我明儿去上海的机票您订了吗?订了?那麻烦帮我改签一下,改到今晚……八九点钟吧,我现在还要见个人,之后收拾东西过去就差不多。嗯,好,麻烦了,谢了啊。”
电话挂断,言戒下了车,快步进了附近一间装修古色古香的茶馆。
这家茶馆在这开了很多年了,口碑不错,氛围很好,私密性也强。
言戒穿过院子里用作装饰的绿竹,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进了一间包房。
房间里,茶叶的香味已经飘了满室,言戒快步走进去,看见了自己要见的人。
年过花甲的年长女性坐在茶桌后面,身上穿着竹绿色的旗袍,一头花白的头发被一根木簪盘在脑后,看起来温和又优雅。
“韦导。”言戒走过去和她握握手:
“您好,我叫言戒。听虹姐说您这两天在北京,我就冒昧托她约您个时间,没耽误您行程吧?”
“没有没有。”韦映华为人和善,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我也一直想见见你,这次正好有机会,这不就来了。我听小齐说了你和南南的关系,你这次过来,也是为了南南吧?”
“……哎哟。”言戒没想到齐虹连这都告诉韦映华了,有些意外:
“是,我跟南南……嗐,不好意思拱您家小白菜了。”
“哪儿的话。我之前看过你们的综艺节目,你性格很好,能带着他一起玩,这很难得。过年那会儿,我觉得他有点要在这方面开窍的意思,还跟他聊过两句,但当时我以为他是和里边另一个女孩子,没想到是你。虽然有点意外,不过现在这种事情也已经很寻常了吧,我能够理解,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只要南南他觉得开心就好。”
韦映华给言戒倒了杯茶,又问:
“今天过来,是想和我聊点什么?”
“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兜圈子了。”
言戒开门见山:
“我想知道江南岸以前到底遇见过什么事儿。他父母是什么人?”
他顿了顿,又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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