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达米安，但逆序(155)

　　以提姆德雷克的性格，他会调查这件事。而调查一旦开始，甚至有可能会惊动便宜父亲。

　　所以达米安沉沉看了一眼身旁人，轻啧一声，放开手，解开绷带。

　　殷红的血珠不断滚落渗出，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提姆拿着药品凑近，干脆坐在他椅子的把手上，一边上药，一边仿佛不经意地提问，“你胸口的伤看起来是致命伤。”

　　药物与伤口产生尖锐的疼痛，达米安只是微微皱眉，平静道：“但我仍旧活着。”

　　只是这一句话就可以让提姆瞬间意识到布鲁斯绝不知道达米安身上这道疤痕的来源。

　　提姆猜测也是，他无声笑了一声，温热的呼吸因为距离相近纠缠，近在咫尺的青年能够听清楚身旁人的每一句话，包括那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这个距离已经超出达米安身为刺客所警戒的安全距离，但是本该抑制自己本能反应的青年看起来更多是早已经适应——他们在成为搭档的时间里彼此磨合。

　　提姆知道自己的每一次靠近都会引起达米安本能的抵触与警戒。

　　说实在的，这很正常，哪怕是布鲁斯有时候都不能完全消除自己的警戒，身为义警总是需要警惕身边的一切。

　　但是他们在磨合中适应彼此。

　　提姆自觉花费了很长时间让达米安适应他的存在，一步一步试探达米安的底线，最终悄无声息地踩在线上，令达米安沉默。

　　回忆过去发生的事情并不耗费心神，甚至能让他将注意转移，但好用的大脑仍在运转。

　　他试探道，

　　“所以你希望我为你保密？”

　　他的话听起来仿佛是随口开玩笑般的调侃，用以应对眼下有些古怪的氛围。

　　但这种话术的下一句才是重点。

　　从这句话听出来提姆想要更多的达米安嗤笑一声。

　　——得寸进尺。

　　达米安自觉自己已经在相关事项上足够包容，他甚至沉默退让，让德雷克站在这个微妙的距离——他一直知道提姆在做什么，眼前少年人看起来无害到乖巧的地步，一举一动都似乎在达米安的掌控之下，但是无论是悄无声息地接近，还是一直试图更加深入剖析他的过去、用听话与安静来掩盖反向掌控他的行为，无一不在诉说这人的大胆与叛逆。

　　在达米安为提姆教授追踪课程时，这位向来敏锐聪明的学生，第一课就盯上了他的传授者。

　　——很难说德雷克在这方面的天赋，就如同他堪称恐怖的侦探嗅觉，达米安有时候都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将提姆放在他身上的小玩意儿、通讯器做的小手脚全部清理掉。

　　就像一张密密麻麻又轻若无物的网，悄无声息地就侵入了别人的生活，难以引起丝毫的反感与重视。

　　所以达米安才会对前段时间提姆的抗议与怒火视若无物，甚至不屑一顾。

　　弱小者只能接受庇护，强者才能支配一切。

　　就如同德雷克只要够强当然可以掌握他的行踪。

　　——尽管家里应当没人能够摆脱他的系统定位。

　　这么想着，达米安凝视着这位看起来很听话，但骨子里的叛逆与控制欲从不在他之下的养弟。

　　声线沉沉，又带着微妙的平静，像是在诉说事实，又像是意有所指的警告。

　　“我对你已经足够仁慈。”

　　提姆低头帮他缠上绷带，侧脸隐没在阴影中难以看清表情。

　　——他知道。

　　他当然对他已经足够仁慈。

　　达米安的一切像秘密，像关卡，更像寂静深埋黑暗里的秘闻。

　　达米安将所有企图挖掘自己身上秘密的人视为外来者、需要警告除掉的人，刺客联盟至高无上的权柄注定了他的一切都是禁忌。

　　刺客联盟的首领高坐王位统治中东。

　　他的爪牙、他的仆从、他的子民总会前仆后继地为他们的主人扫除一切——包括那些暗地里妄图追查他、挖掘他、觊觎他的人。

　　哪怕是布鲁斯恐怕都很难得到中东真正的信息。

　　提姆私下里调查追踪达米安与刺客联盟的事，很难说到底是瞒过了达米安，还是他的默许。

　　——现在提姆知道了。

　　或许达米安一开始并不知道，但是当提姆查到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信息时，如果刺客联盟再没有察觉，这个组织的存在就毫无意义。

　　更何况提姆的调查方向如此敏感——他在调查联盟之主。

　　是刺客联盟掌权者的欣赏与沉默，压下了本该出现的无穷无尽的追杀与狩猎。

　　由于姿势原因，达米安坐在椅子上，而提姆坐得高些，所以当这一切收拾完毕，提姆直起腰身，就需要达米安抬头去注视。这个姿势很容易令人产生下位感的感受，但达米安坐在那里，却像是在俯视、打量、剖析。

　　如同他本身就该高高在上。

　　……

　　“听起来这很危险。”

　　一心二用的黑发少年听懂了，但他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样，语气如同在说普通而不需要在意、安全无意义的信息。

　　他微微低头，露出脖颈，侧脸微笑，一如既往。

　　——这当然危险。

　　达米安本身存在就已经足够危险。

　　一般人甚至都无法接近他，更何况像是这样挖掘他。

　　所以达米安才觉得提姆德雷克得寸进尺。

　　他清楚地明白德雷克知道他在说什么，更明白眼前人这么说不过是为索取更多。

　　就像是他曾经每一次所做的那样。

　　年轻的刺客之主将手指放在少年的后颈上，显露自己毫不遮掩的掌控欲，蓬勃的心跳在他手指下规律的跳动，带来温热到足以令人释然的安全感。

　　这种无声的顺从曾经换来刺客厚重的警戒心防一退再退。

　　无声沉默，黑发绿眼的青年手指微动，“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低沉的声线仿若平静，却又蕴含深深的警告。

　　失败了。

　　提姆漫不经心地想着。

　　还没等他思考着如何回话，坐在椅子上的青年突然一把将他拉下。两个人直接撞了个满怀——

　　——“砰！”

　　杰森猛然惊慌地推门而入，“布鲁斯不见了！！！”

　　他刚吼完这句话，猛然发现房间里的气氛不对，并不宽大的椅子上叠着两个人，脑子更快地脑补出来两个人在干什么的小孩惊慌失措地捂住眼睛转身，血气翻涌，欲盖弥彰，

　　“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没看到在他转身的第一时间提姆和达米安无声分开，仿佛没有一点私心与暧昧的两个人对视一眼，达米安悄无声息地藏起所有的药品，只将其中一瓶打开扔给提姆，坐回原位。

　　提姆默契接住，浓重的药味弥散遮盖住血腥味，带着一身药味他上前哄着杰森离开。

　　可能是知道自己撞破了什么秘密的杰森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跟着提姆离开。

　　他出了门才开口，“你受伤了吗？”

　　杰森并没有错过房间里浓厚的药味，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还闻到了血腥味。

　　提姆：“是的，我被绑架时受了点伤。”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说布鲁斯怎么了？”

　　杰森这才发现自己的莽撞，但是他查看了家里布鲁斯本该在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自从知道达米安和提姆有时候回来的很晚，杰森养成了晚上起床看一看的习惯。

　　今天他做了布鲁斯被达米安他们绑架虐待的噩梦，惊醒之后想去看看布鲁斯，但是本该躺在大床上、甚至和他说了晚安的养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杰森以为布鲁斯可能去了其他地方，他上下楼去找，都没找到，这才发现不对。

　　他想去通知阿福，但是发现达米安的书房亮着灯光，咬咬牙闯了进去——没想到达米安和提姆在，呃，接吻？

　　不，这个时间可能接下来更过分。

　　提姆想了想，“布鲁斯可能去了后面的花园。”

　　杰森迟疑一瞬——他站在楼台上看过花园，那边好像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