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你这几声“嘻嘻”显得更可疑了吗。
刚要再说什么,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回头看去,正好看到齐闲从外面走入。
作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齐闲显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合眼,这让他神态间不可避免地充满了疲惫。跟林熄打过招呼之后看了一眼手腕处依旧十分稳定的检测仪,才开口询问道:“林先生,感觉怎么样了?”
林熄微微一笑:“伤口已经都处理过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谢谢齐队关心。”
齐闲站在病床前,看着跟前这张苍白又神色笑得格外人畜无害的脸,一时也有些情绪复杂。
隔离区的事件已经彻底告一段落,也确定再也没有其他人得以生还,这样一来,面前的这位林先生,无疑就成了这次事故唯一的幸存者。
有人幸存确实是一件好事,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却依旧让他感到有些恍惚。
先是在裂缝口边缘发现,没有任何污染后的病变迹象,再是经历隔离区这样大型的污染物事件得以死里逃生。虽然当初把人救出来的情景堪称触目惊心,但经过救治之后可以发现都不过是一些看似严重的皮外伤,在带回来至今始终没有任何污染值变高的趋势。
而经历这一切的,偏偏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真的会有人这么好运吗?
“齐队,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齐闲的思绪闻声拉回,对上林熄疑惑的视线,微微一笑:“没有,我就是想到了隔离区的事。不管怎么说,目前还没有病变趋势是绝对的好事,这几天你就安心在我们行动队住下,等伤养好,过了隔离时间就可以自由离开了。这期间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的同事说,他们都会尽量安排。”
“那就谢谢了。”林熄看了齐闲一会儿,想了一下,“对了齐队,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齐闲:“你说。”
林熄还想着隔离区的事情,考虑到某污染物极度可疑的态度,想要进一步进行确认:“你觉得,我香吗?”
一句话落,周围陷入了微妙的寂静。
齐闲还满脑子都是隔离区的公事,对这样过分跳脱的问题,一时没能反应。
啊?什么香?
不等他回答,门口有人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一阵东西稀里哗啦落了一地,无比紧张的声音响起:“晏、晏总!对不起撞到您了,我没注意到您在这里!”
林熄:“。”
晏行舟?
齐闲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身子一歪,好在一手扶住了旁边的桌面才重新站稳。
寻声回过头去,正好看到了门口那个高挑的身影。
也不知道晏行舟在那里站了多久,对上齐闲的视线,神色如常地打了声招呼:“齐队。”
齐闲:“……晏总,您这个时候来行动队,有事找我?”
晏行舟不置可否,抬眸瞥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林熄,缓声道:“嗯,不过不急,你们继续。”
齐闲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有些艰难地问:“继续……什么……”
“继续交流。”晏行舟语调平缓,“正好我也有些好奇,齐队,他香吗?”
周围陷入了极度微妙的死寂。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让齐闲感到无限的漫长,整个大脑在晏行舟看起来颇为心平气和的注视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白,卡在喉咙口的发音接连换了数十次后,终于勉强组织出了语言:“……您……您觉得呢?”
空气愈发凝固了。
第9章
直到隐约间,他看到跟前人影一晃。
晏行舟目不斜视地从跟前经过的那一瞬间,如释重负的感觉下,只让齐闲感到仿佛从头到尾浇下了一盆凉水,冷汗顷刻间浸透了一身。
自始至终林熄都没有开口,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晏行舟走到病床跟前。
他还躺在床上,身材高挑的男人立在床前,以这样的角度,赫然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审视姿态。
一片寂静当中,林熄甚至可以感到那样粘稠的视线仿佛一只无形的手,从他的每一寸肌肤上缓缓地抚过。
冰凉的。
刺骨。
从很久以前林熄就觉得不解,就晏行舟这样的男人,觉醒的居然不是冰系异能,要是拿他去冷藏库帮忙的话,估计能省下一大笔冰柜的采购资金。
脚步声随着晏行舟在床前停下,周围一度针落可闻。
林熄对上这样的视线,微笑着打了声招呼:“晏总。”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身上伤口密集,也流了不少的血,这让此时惨淡的脸色苍白地宛若一碰就碎的纸张。
“嗯。”晏行舟应了一声,“看来,我应该不需要自我介绍了。”
“醒来之后,医护人员都跟我说了。”林熄面上挂着柔和的笑容,柔软的红发垂落在脸侧,异色瞳孔中的感激情绪看起来十分真挚。
这样的眼神无疑看一条狗都充满了深情,落在晏行舟的身上,更是一派柔和。
林熄:“昨天兵荒马乱的,还没来得及跟您说一声谢谢。”
“道谢的事,回头可以找时间慢慢谈。”晏行舟俯视着林熄,语调不急不缓,“我们先解决一下眼下的问题。”
眼下的问题,指的难道是……
林熄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等开口,便感受到一道阴影毫无预兆地覆盖了上来。
他下意识地往后面避让,下一刻,已经被晏行舟握住手臂按在了那里。
两人的距离随着晏行舟俯身的动作蓦然地拉近,咫尺之下,林熄感受到了脖颈间笼上的触感。
指腹沿着食管一点一点地抚下,让周围的气氛显得愈发微妙了起来。
这样的动作落在其他人眼中无疑充满了暧昧,但是晏行舟的手指实在是太过冰凉了,加上这一瞬间仿佛在观察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般的探究,让林熄丝毫不怀疑如果察觉到半分的不对,那只无声轻抚的手就会毫不犹豫地捏断他的咽喉。
林熄的喉咙微微地滚动了一下,引起的颤意随之传递到了晏行舟的指尖。
晏行舟眯了眯眼,这样毫无遮掩的露骨视线,仿佛要穿过眼前的这双异瞳看清楚藏在背后的灵魂。
再往前,是一个已经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他才缓缓地开了口,虽然一瞬不瞬地看着林熄,话却是对齐闲说的:“血的味道好像还没完全冲洗干净,行动队的洗发水有点刺鼻,另外,还有不少污染值阻隔剂的味道……齐队,如果问我,我的评价是,闻着还算不错。”
齐闲眼观鼻鼻观心地正在旁边作空气状,话题猝不及防地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愣了一下后干笑两声:“……这样啊。”
“嗯。”晏行舟应了一声,“不过客观评价的话,应该算不上香。”
他垂眸看向林熄,态度诚挚地询问:“这样的回答,还算满意吗?”
“谢谢,非常满意。”
林熄抬眸,露出了一抹微笑,“那么现在,晏总可以先把我松开了吗?虽然我一直平等地尊重每个人的性取向,但是抱歉,我确实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被男人摸。”
宛若一声惊雷从脑海中闪过,齐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早就已经空空如也的病房大门,一度犹豫要不要懂事离开。
不习惯大、庭、广、众。
这是嫌他碍事的意思?
也只是片刻的僵持,晏行舟已经松开了手。
他在病床前缓缓起身,慢条斯理地后退了一步,态度堪称绅士:“当然可以,我已经评估结束了。”
呵,评估?
评估的是他到底香不香的问题,还是,别的什么?
命运的咽喉回归自由,林熄不露痕迹地露出了笑容:“晏总不是专程来找齐队的吗,我这里没什么要紧的事,就不要在我这里浪费不必要的时间了。”
晏行舟扫过一眼还残留着触感的手,转身迈开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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