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骄沉默了,他从未想过卫文康在意的居然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确定在自己心中,卫文康是不一样的,他不在的日子里自己也会满是想念,更可以为了他付出许多许多。可这样的感觉又能持续多久呢,一年两年没有问题,十年八年还会没有问题吗?
村子里哪对夫妻才成婚的时候不是黏黏糊糊的,待过了两年,黏糊劲儿就淡了,再过几年,孩子多了,用钱的地方多了,生活的困苦像座大山一样压在双方头上,争吵厌倦便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
再过些年,年纪大了,日子过习惯了,脾气磨合的差不多了,争吵也就少了。女子哥儿开始关注自己的孩子,鞭策当家的努力干活挣钱,男子开始嫌弃自家那个老了丑了,看到个年轻些的就露出异样的目光来。
日子过得好的也并不会比这更体面,一旦有些钱,人的选择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些变化。糟糠之妻不下堂,听着有情有义,背后却是更残酷的事实。说明大多数男人有钱后就变了心,能维持体面保住正妻之位就算男的有良心了。
说白了,柳天骄只是个普通人家出来的哥儿,没看过话本,不知道爱情为何物,只看了周边那些是是非非。他相信卫文康此时此刻待他的情意是真的,相信如今他们夫妻的日子是和美的,只是这样的感情会持续多久呢?
柳天骄不是不相信卫文康,卫文康已经是他遇见的人品最高贵的人,他只是不相信人的本性,不愿意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我是个愚钝又固执的人。”柳天骄声音干涩,“对不起,卫文康,你想要的我可能做不到。”
说不失望是假的,那么喜欢一个人,怀着为对方付出所有的满腔热血,却发现对方是有所保留的。卫文康再是圣人,也不可能不介意,他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良久后,苦涩一笑,“罢了,是我太心急了。”
柳天骄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于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人的喘气声,很是别扭。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不,可能只是感觉过了很久。卫文康起身往外走去,“下午还有课,我先回州学了。”
柳天骄慌乱地抓住卫文康的胳膊,目光中带着恳求,“那你还会过来吗?”
卫文康终是回过头,把人揽进了怀里,“会过来的。”
柳天骄瓮声瓮气道:“你骗我,明明今日是旬假,才不会有课。”
卫文康并没有否认,“我只是想静一静,现在脑子很乱。”
柳天骄把人抱得更紧了些,“你只是在生我的气,不会离开我对吗?”
卫文康郑重其事地说道:“不会,我们拜了天地的。”
“那我就在这儿等着你,给你做好吃的。”
“好。”
公孙螯才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屋外传来劈里啪啦的声音,扰得人根本无法入睡,无奈只得起身。见自家的蠢徒弟正拿着把大斧头劈柴,脸色阴沉,动作凶残,好些木质不紧实的柴火都碎成了渣渣。
“大中午的干嘛呢?”
柳天骄头也不抬道:“劈柴呢。”
“家里柴火都快堆不下了,你劈那么多干什么?”公孙螯扶额,问道:“你夫君呢,怎么没见人?”
“回州学去了。”
公孙螯悟了,“这么快,两口子吵架了?”
柳天骄劈柴的动作一停,然后“嗯”了一声,等着公孙螯继续问下去。
对方却只来了一句,“银子搞到手没有?”
柳天骄闷闷道:“到手了,五百两一分不少,让我自己看着花。”
“那就行,看来没啥大事。”公孙螯云淡风轻道:“别劈了,回屋休息去吧,顺道想想怎么把钱花了。”
柳天骄绷不住了,“师父,你就不问问我们为啥吵架?”
“有什么好问的,钱财在手,说明还没有闹崩,没闹崩就没什么事。”
“你徒弟现在心情不好,你就不会安慰安慰我?”
“安慰有用吗?要你自己想得开。想不开就去雕花,上回雕的那串金桂是什么鬼,能看吗?”
柳天骄嘟囔道:“那是我技艺不到家的问题吗?谁家厨子雕金桂。”
公孙螯一抬眉,“你师父我的独门秘籍,到底学不学?”
“学学学。”柳天骄放下斧头,一脸丧气地进了厨房。
州学里,沈知行和江闵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卫文康到底怎么了,不过是出了趟门,回来就跟被什么吸干了精气神一样。”
“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妖精吧。”
“哈哈哈,有可能,说不得是什么貌美的狐狸精。”
江闵瞪了沈知行一眼,“说什么呢,卫哥哥才不会遇到什么狐狸精,他只喜欢骄哥哥。”
沈知行捂着嘴巴笑,“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才子爱佳人,再老实的男人见了貌美的也得心肝颤一颤。”
江闵对他满是鄙夷,“难怪如今都还娶不上媳妇儿,就你这德性,哪个姑娘哥儿能受得了。”
“说你不懂你还不信。我年少有为,长得一表人才,还即将在州城安家,有的是人喜欢,提亲的都要把我家门槛踏烂了。可越是这样越不能轻易定下,待我中了举,不知道还有多少好亲事等着呢。”
江闵不信,“你就吹吧你。”
“何须吹嘘,榜下捉婿你没听过?待我中了举,有的是人赏识。富户就不说了,他们不知道多想寻个当官的女婿帮衬呢。还有那些家里有些权势又后继无人的,可不需要个顶门立户的。”
沈知行越说越来劲,“若是能早日进士及第,筹谋一番,娶个京官之女也未必不可。糟糠之妻不下堂,早早许下了正妻之位,日后再想结个有力的妻族就不可能了。”
江闵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位老师,有些难以接受,“沈知行,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娶妻之事都要算计。”
对江闵的出言不逊,沈知行倒是不恼。“你呀,年纪小不懂。这婚姻结的是两姓之好,多少人婚前都没见过面,何谈情意,考虑的不都是利益?我算计对方家世助力,对方算计我日后前程反哺,你情我愿,有何不可?”
“那是你妻子,你怎么可以……”江闵毕竟年纪小,只觉得这种行为不对,但又说不出不对在哪里。
“成了亲才是妻,我也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日后该有的体面必然少不了她的。”当然,再纳几房美妾也是人之常情,就不需要跟小孩子说的太明白了。
江闵指着沈知行,义愤填膺,一个“你”字还没出口,就被“啪”一声脆响打断了。
卫文康站起身,看向沈知行,目光深沉,“原来竟是你们这些人的错。”
沈知行不明所以,“什么错?”
卫文康却是再也不理他,转身就回了屋。后面几日见了沈知行都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搞得沈知行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人得罪了。
康清更是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日卫文康居然问他对娶亲之事有什么看法。对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问这个是想给自己说亲吗?
康清委婉拒绝道:“婚姻之事都是父母做主,我虽没定亲,但人选大抵就是那些。”
卫文康眉头紧锁,“你就不想择个自己喜欢的?”
第170章 我喜欢你
康清更是确定, 卫文康怕是有什么人选才与他说此事,想必对方容貌品性不凡。但那又如何,他们这些官家子弟自幼被教导,娶妻娶贤, 贤字可不光指品性贤惠, 背后没有助力就不能为夫君分忧, 不能为夫君分忧算什么贤?
至于喜不喜欢, 那本也不重要,再纳几房美妾就是。只是注意不能弄出什么庶子来, 免得日后妻子跟他娘一样日子过不安稳。
康清笃定道:“男儿自当以前程为重,且我父母选中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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