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往殿外瞧去,只见一个身着深蓝长袍的青年,牵着一个年幼的小姑娘走了进来,青年气质沉着干净,目光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间很是文雅,朝殿上的皇帝拜了一拜,小姑娘与有模有样的跟着拜。
“草民褚灵峤,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罢。”
褚灵峤眼观鼻鼻观心,低垂着眸子没有乱瞧,从他被一群神秘人拦截到一路将他们送回京,来到天子殿前,他已经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朕听说你医术十分了得?素有神医之名。”
褚灵峤恭谦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草民医术相比先辈也只是习得一点皮毛,不足以吹嘘为神医。”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骄不躁,虚怀若谷,确实有君子风范。”
封朝摒着呼吸,竟不敢回头去看。
封骁一直盯着封朝细微的表情,瞧出了一点心虚,便添油加醋道:“大皇兄,你的恩人已经近在眼前,同你一起站在这大殿之中,你为何不回头瞧一眼?”
封朝扯着笑,看向封骁,“二弟,不觉得有些僭越了么?”
这声音……
禇灵峤深吸了口气,下意识紧握着莹儿的手,莹儿似乎也感受到了父亲此时紧张不安的情绪,睁着葡萄般晶亮的大眼看向他。
“父亲……”
这声‘父亲’唤回了褚灵峤的思绪,禇灵峤蹲下身安抚着她:“莹儿乖,还记得父亲曾经教过你在外的那些礼仪么?”
“莹儿记得。”
封骁转头看向褚灵峤,大声质问:“褚郎君,你可认得他是谁?”
封朝先声夺人:“褚神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褚灵峤看着穿华贵蟒袍,头戴金冠的男子,一时怔愣在当场。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有任何一种可能是眼下的情形,给他当了三年夫郎的人,竟然是当朝大皇子。
奉朝,封朝……简直荒诞至极!
褚灵峤咽下喉间的苦涩,朝封朝回了个礼:“见过大皇子。”
封骁眉头紧锁:“你们之间何必这么见外?你的女儿叫莹儿吧?莹儿,难道你也忘了他?”
莹儿从褚灵峤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向封朝。
封朝心口犹如被千百根针绵密的扎着,疼得无法呼吸,莹儿,他的莹儿,用着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你好像我爹爹。”
此话一出,全场一阵惊叹。
褚灵峤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莹儿,切莫胡言乱语!!”
“哦……”莹儿怯怯的缩着肩膀应了声。
封骁面上大惊:“他是不是你爹爹?”
褚灵峤小声道:“莹儿,仔细想清楚再回答,父亲经常教导你,不要失了礼数与分寸。”
封朝指甲刺破掌心,面上却还保持着平静:“褚大夫不必如此严苛,她还只是个孩子,童言无忌。”
封骁冷笑,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大皇兄还能装到几时。
下一秒却听到莹儿说道:“他虽然长得像爹爹,可是不是我爹爹。”
封骁心脏漏掉了一拍,沉声道:“小孩子可不能撒谎!”
“他不是我爹爹……你好凶啊,父亲,莹儿怕。”
褚灵峤将莹儿抱进了怀里,一边向二皇子致歉,“二殿下莫要怪罪,莹儿出生平民,见过最大的世面就是跟着草民一起穿街走巷,没见识过像您这样的人,也没来过如此气派的宫殿,难免露出怯意,还望二殿下恕罪。”
未等封骁说话,封朝便道:“我家二弟胸襟宽广,岂会与一个不到三岁的稚子置气?禇大夫尽可放心吧!”
封骁脸色极其难看,“这,这不可能!”
“二弟,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不可能?”
“小小年纪,居然就学公说谎了?”
禇灵峤眉头紧锁:“二皇子说的是哪里话?莹儿还不足三岁,孩子又怎懂得说谎?你问她什么,她便答什么,之前分明是您让莹儿自己开口说话,她说了您反而不信了?”
“二弟,我知道你很想要这储君之位,但是竟说我是哥儿想要抹黑我的这般小人行径,确实叫人不齿。”
眼看这出指认就要变成一出闹剧,皇帝适时出声制止:“够了,竟然是一场误会,骁儿,你理应向你大皇兄道歉。”
“父皇,他分明在撒谎!!”
“放肆!”皇帝怒斥了声,剧烈咳嗽了起来,眼看双眼翻直就要背过气去,徐保宝大叫着:“快,快宣太医!”
封朝趁机推荐道:“情况紧急,殿上便有一个神医,不若让褚大夫瞧瞧?”
“不妥!”封骁上前制止:“一个民间大夫,岂有资格给父皇诊脉?”
徐保宝眼看皇帝就要不行,也顾不得这么多,“二殿下,皇上龙体要紧,快,褚神医快来瞧瞧!”
褚灵峤做了个揖,上前替皇帝诊了脉,便让宫中太监将皇帝扶到了屏风后的小榻上,他拿出银针当即给皇帝扎了几处穴位,皇帝的情况便渐渐好转。
好些时候,皇帝已经没有感觉到身体像现在这般舒畅。
“好生厉害的手法。”皇帝感叹了声:“太医院轮翻给朕看罢,都是束手无措,每日汤药不断,却只能缓解一二。你这几针下去,朕只觉连呼吸都畅快了。”
褚灵峰拱了拱手:“皇上谬赞。”
“你可愿留在宫中,任职太医院御医?”
褚灵峤拱手回拒:“草民实不相瞒,草民在外游历多年,已习惯闲云野鹤的生活,在太医院拘着,实非草民本愿,若皇上不弃,草民愿留在宫中,替皇上调理身体,虽说不能根治,但也能让皇上好受一些。”
“如此,也好。”皇帝被病痛折磨许久,听到他愿意留下看诊,也不再免强他入职太医院。
当然,皇帝便将他安排在了太医院旁的瑞华殿,随时方便就近去太医院取药,任皇帝召见。
早朝在这场闹剧中散去,小太监带着褚灵峤前去瑞华宫,在宫墙里碰到了正坐着轿辇回未央宫的封朝。
封朝自若从容地上前,朝那小太监说道:“本宫与褚大夫许久未见,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送他回瑞华殿,一路还能叙叙旧,小公公去忙别的罢!”
小公公慌忙行了礼退了回去。
封朝下了轿辇,笑道:“褚大夫,请。”
褚灵峤暗抽了口气,只是轻应了声,默默往前走去,似乎并不打算理会封朝。
“褚大夫怎的不说话?”
褚灵峤只觉自己被骗还在气头上:“草民口拙,不会说话。”
“是吗?相处三年多,我竟不知褚大夫是口拙之人。”
褚灵峤不语。
封朝便也不再撩拨他,知他现下心中不痛快。
突然他的衣袖被人扯了下。
封朝低头瞧去,莹儿一双扑闪的大眼正盯着他,小声喊了声:“爹爹。”
“莹儿!”褚灵峤喝斥了声。
莹儿吓得立马松开了封朝的衣袖,躲到了褚灵峤另一侧。
忽然间,封朝难受得鼻头泛酸,可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将他们父女二人送回瑞华宫,封朝也未急着离去,“不请我进去坐坐?”
褚灵峤本想拒绝,可是看着他,胸口思念翻涌,没能开口说不。
见他不语,只是径自转身回走,封朝会心一笑紧跟了进去。
门应声关上的那一瞬,两人紧拥抱成一团,不舍再放开彼此。
封朝并不能呆太久,不然定会引起怀疑。
褚灵峤将他离开后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
他和莹儿是被神秘人强行带回京中的,来之前并不是知道要做什么,要去见谁。
但是禇灵峤隐约感觉到与封朝有关,封朝哥儿身份隐藏这么多年,他一日不公开哥儿的身份,他和莹儿便一日见不得光。
于是在来京中的路上,褚灵峤也没办法,不断威逼利诱着自己的女儿,若再见到爹爹,切勿相识,否则会害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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