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同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是真心实意要投靠顾朔,出卖西南。
而顾朔也相信了苏景同。
这个时候把苏季徵还活着并且在西南一党手中的消息捅给苏景同,让苏景同成为他们手中的傀儡,成为捅向顾朔的尖刀。
妙啊!
徐幼宜为接下来会发生的剧情激动。
苏景同一定会被他控制的——苏景同本就和他爹感情深厚,苏季徵的“死”、苏季徵大业的失败,苏家和摄政王府的覆灭,都和苏景同有关,他时刻被愧疚填满,不能自拔。现在知道有个机会能弥补他的过错,他一定会弥补的。
为了救他爹,他会老老实实听自己的命令,尽心尽力当好探子及刺客,为他们伟大的事业添砖加瓦。
一想到他会把西南王的儿子顾悯送上皇位,徐幼宜就激动得难以自控。他和西南王的故事,会成为君臣相和的千古佳话,他会作为忠君的代表人物被史书大写特写,万世流芳。
徐幼宜慢慢饮尽一杯茶。
苏景同曾经被西南王重视过又怎样,还不是背他而去,只有他徐幼宜,才是真正忠于西南王的。未来终究掌握在他手中。
顾朔才登基,奏折多得可怕,一时不急着处理,便能堆成小山,顾朔坐在折子山前,提笔看折子,才看了两本,贺兰芝跌跌撞撞冲进来,“陛下!”
顾朔抬眼:“怎么了?”
折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等顾朔赶回广明宫,苏景同正缩在床脚,不肯出来,被两个太医按着上药,苏景同奋力挣扎,不肯叫他们近身,“滚开,滚开,别碰我,放开我。”
跟着他遭了大罪的手腕,又被血糊了一片,这次的凶器是烛台——烛台上固定蜡烛的铁签子。
顾朔手不可抑制地哆嗦起来。
太医见到顾朔,连忙松开苏景同。苏景同趁机缩回床脚。
顾朔大步走到苏景同身边,苏景同不止手腕上有伤,脖颈上也有个血口子,苏景同浑身颤抖,双臂抱紧自己,“别过来,别过来!”
“宝宝……”顾朔手伸出去,却不敢碰他。
苏景同终于看见了他,嘴唇开合两下,“哥哥……”
顾朔一把抱住他,“在呢。”
“他还活着,救他!”苏景同紧紧抓着顾朔的手,哀求道:“求你,救他,求你了,我做什么都行,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你救他,你救救他!”
“救。”顾朔一口应下,“你说救谁朕就救谁,你让朕赦免谁,朕就赦免谁。”
苏景同挣扎:“他还活着,我想见他,你让我出去吧,我想见他,我要见他!”
“见!”顾朔全部都应下,“你说去哪就去哪,潘启!”
潘启冒出来:“奴才在。”
“备车马!”
“是。”
顾朔低头哄他:“听到了?等潘启备好车马,我们就走。”
“好!”苏景同紧紧贴着顾朔的怀,小声喃喃:“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他,是我的错。”
顾朔亲他额头,“没事的,没事的,放松,深呼吸,朕给你兜底,天下都是朕的,天塌了朕都兜得住。”
“相信朕,嗯?”
苏景同意识错乱,胡乱地点头,无意识咬住自己的手腕,免得哭出声来。
顾朔掐住他的下颌,把他倒霉的手腕抢救出来,松开手,转为摁住苏景同的脊背,不让他动,让太医赶紧消毒上药。
太医手忙脚乱,苏景同玩命挣扎,“我不上,放开我,该死的是我,是我。是我错了,我为什么还活着,是我错了。”
顾朔窒息,捂上苏景同的嘴,“你再敢寻死觅活,朕不仅不救他,还要杀了他。”
苏景同的挣扎停了一瞬。
顾朔喝道:“听清了没?没听清朕再重复一遍。”
苏景同崩溃地点头。
顾朔松开手。
苏景同老实下来,把手腕交出去让太医上药,“别杀他,我听话的,我听话的,哥哥,你别生气,我乖的,你别杀他,求你了。”
顾朔亲了亲他额头,“先上完药。”
太医手脚麻利,不敢拖延,快速上药。
“我们上完药就走?”苏景同小声问。
“嗯。”顾朔问:“他在哪?”
苏景同努力伸长脖子,凑在顾朔耳畔,悄悄说:“西南。”
顾朔眸子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原来苏景同说的是苏季徵没死,活着被西南余党带到了西南。
顾朔悬着的心轻轻松快了些,从帝王的角度,苏季徵不死始终是心腹大患,从顾朔的角度,他该谢天谢地苏季徵没死。
苏景同跟他不一样,他从周文帝三番五次选择牺牲他换取所谓的“大局”时,已经不抱期待,从周文帝决意杀他时,彻底死心,周文帝给过他生命,也试图取走他生命,他们之间缘分已尽。
但苏景同不是。
苏季徵在苏景同心里颇为重要。苏家族亲虽多,苏景同的直系亲属却只有苏季徵,苏季徵是他世间唯一的亲人。
苏季徵能不死最好。
他心里能舒坦些。
苏景同说完“西南”,发现顾朔没回应,心里忐忑,“哥哥你会跟我去吧?你是不是还在怪他?你不想去,我自己去也行的,你放我走。我救了他就回来。我不乱跑。真的,我发誓。我救了他马上就回来。我会看着他,不让他作乱的。”
“没有,”顾朔说:“朕跟你去。”
但不是现在。
顾朔冲太医使眼色,太医会意,趁着上药的机会,在苏景同几个穴位上扎了一针,苏景同眼皮发沉,终于睡了过去。
顾朔不敢叫苏景同离开自己的视线,打发走太医,半抱着他。
潘启轻手轻脚上前,将一张纸条和一颗细小的宝石交给顾朔,指指苏景同暖阁里的书桌,用口型比划,“在书桌上发现的”。
字迹好辨认,是徐幼宜的字。
难怪苏景同突然发作。
徐幼宜大概想着利用苏季徵来控制苏景同,苏景同为了救他爹,只能受徐幼宜控制,人质在手,苏景同根本不敢声张。
但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苏景同根本受不得刺激,一旦受到刺激,理智便崩盘,行为不受控,只能遵循本能做事。
莫说隐忍受他控制,连纸条都来不及收起便发作了。
顾朔一时不知苏景同的身体问题是福是祸,若非他身子不好,他又要苦苦捱着此事,还不知要受多少煎熬。
潘启递过来一只中空的笔杆。
顾朔瞥了眼笔杆,“把进出广明宫的所有宫人,都控制起来,特别是接触过笔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
“朕不希望西南一党再知道宫中的动静。”
潘启腿软跪下,“是奴才办事不力,没把探子查清楚。”
“宫里知道世子犯病的人,统统控制起来,不能将消息传到西南。”
“是。”
“徐幼宜既然要演,朕陪他演。”
“是。”潘启低头,已然明白了顾朔的意思。
“叫江天进来。”
江天随苏景同回来,就在广明宫外值守,接到圣旨迅速进来,“臣江天见过陛下。”
“徐幼宜还在京城,”顾朔道:“查清他在哪。他希望你误以为他已经出京,你不要打草惊蛇。”
顾朔不交代,江天也是这么打算的。徐幼宜想用一场大火就哄骗他,把他看太轻了。
江天走后,顾朔用食指和中指同时敲了敲床,顶梁柱上悄无声息落下两个人影,一道道密令从广明宫发出去。
京城某个镖局突然“接了”个大镖,送一批货物去西南,于是上百个“镖师”们收拾好行囊,向西南而去。
郊外某个庄子上住着一群仆役,庄子以养鸽子为生,一只鸽子飞了回来,庄子上的仆役全部消失,只说主家有事,召他们回主家去。若有人能瞧见他们离去的方向,会发现他们在去苏季徵“死亡”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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